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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第1页）

世界依旧嘈杂，雨丝冰凉地落在脸上。

可林夕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她的视野里，只剩下那个站在泥泞路旁、浑身湿透、眼眶通红的身影。脚步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步步，穿过混乱的人群，朝着苏念走去。

终于，她们之间再无距离。

没有言语。

苏念猛地伸出手，一把将林夕紧紧地、用力地箍进怀里。手臂环过她的背脊，收得那样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仿佛要将她彻底揉入自己的骨血，以此来确认她的真实存在。

林夕的脸颊被迫埋进她冰凉潮湿的肩颈，那熟悉的、带着雨水气息的、独属于苏念的味道，蛮横地钻入她的鼻腔。

五年了。

这个怀抱，这具身体的温度，这种被全然包裹的感觉……陌生又熟悉得让她瞬间溃不成军。

她僵硬的身体渐渐软化，垂在身侧的手迟疑地、最终缓缓抬起，同样用力地回抱住了苏念。手指抓住了苏念背后湿透的、沾着泥点的外套，攥得很紧。

脸贴着脸，冰凉的皮肤相互熨帖，却能感受到底下奔涌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炽热情绪。雨水、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温热的液体，混合在一起，滑落进彼此的衣领。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她们像两个在暴风雨中终于找到彼此依靠的溺水者，在对方的呼吸和心跳里，汲取着劫后余生的氧气和力量。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念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松懈了一些，但手臂依旧环着她，不肯松开半分。她低下头，额头抵着林夕的额头，灼热的呼吸拂过林夕的脸颊，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

“……吓死我了。”

简单的四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夕心中所有伪装的闸门。她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回抱住苏念，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无声地涌出，蹭在两人相贴的皮肤上。

这个不顾一切、跨越暴雨奔赴而来的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

苏念租来的车里，空调开着暖风。

车上异常安静。苏念专注地开着车，目光紧盯着前方雨刷器来回扫动的路面，侧脸线条依旧有些紧绷。林夕靠在副驾驶座上，身上盖着苏念从后备箱找出来的干燥毯子。

没有人说话。一种微妙而滞涩的气氛在车内弥漫。那个拥抱用尽了她们此刻所有的勇气和情绪，激烈的宣泄过后，是面对现实和五年空白的不安与无措。

直到车子驶入城市，停在了苏念公寓的楼下。

她们一前一后地下车，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林夕看着苏念湿漉漉的发梢，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帮她拂开，指尖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缓缓收回。

苏念透过电梯门的反光，看到了她这个微小而克制的动作，眼神微动。

打开门，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的陈设和五年前相比，变化不大，只是更显冷清和简洁。

“先去洗个热水澡，驱驱寒。”苏念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她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但显然是女式的拖鞋，放在林夕脚边，“新的。”

林夕注意到，鞋柜里再也没有她熟悉的、属于她的那双了。心头微涩，她低声道：“谢谢。”

苏念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向卧室去给她找换洗衣物。

林夕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掉一身的泥泞、寒冷和疲惫。当她擦着头发走出来时，看到沙发上整齐地放着一套柔软的棉质家居服，是她以前在这里时偶尔会穿的那种款式，但显然是新的，标签刚拆。

她换上衣服，宽大的衣服带着柔软的触感和一丝干净的皂角清香，是苏念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