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清楚老梁的为人,不是为了挑拨离间,也不是使坏,白青染都没与他计较,每次都很得体地告诉他好好保养身体,不需要太操心,她的事她会处理好。
“小熠,你的长相、你的出身,都不是你自己可以选择了。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需要因为别人的眼光和错误的判断,而觉得自责。”白青染语重心肠地说。
景熠垂下眼睑,浓密在睫毛遮下了两团浓荫:“我知道的,姐姐……我想,他们看到我的脸的时候,是想到了另一个人的好或者坏,那都是那个人曾经的所作所为造成的,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这些道理我都懂……”
景熠仰起脸,看向白青染:“姐姐就从来不会那样,不会因为我的出身,不会因为我像谁而对我区别对待。”
白青染转头,看了景熠一眼。
因为有太阳镜的遮挡,她此刻的眼神景熠看不到。
白青染很克制地转回脸来,继续盯着前方的路面。
她的内心其实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她会因为景熠肖像的那个人做过什么恶事而牵连景熠吗?
当然不会。她甚至连姜亦岑本尊都没见过。
但区别对待是真的会……不是因为景熠和谁相像,不是因为景熠的出身来历,而是因为,情难自禁。
艾略特说,世界上只有两件事,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的,一是咳嗽,二是喜欢一个人的心。
白青染现在已经不敢确定:某个时刻,她那颗自以为藏得很深的喜欢景熠的心,会再也忍耐不住。
景熠从小长到大,还是第一次来游乐园。
这种地方啊,景熠只在从电视里、书上见到过,唯一的一次听人说还是从景天豪的嘴里——
景天豪五岁儿童节的时候,他爸妈带着他去了一次游乐园。回来之后,他好一通向景熠显摆,听得景熠一愣一愣的。
游乐园里的“豪华”是她想都想不到的。而且,让景熠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那对日常喜欢哭穷的爸妈,竟然舍得花大几百让景天豪把游乐园里面所有的游乐设施玩儿了遍。
听景天豪说坐过山车坐得只想吐的时候,景熠其实很想笑,可笑的滋味都是苦涩的:她连这种想吐的感觉,都没机会体验。
现在,身边有白青染陪着,景熠就处身于游乐场之中,她很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B城最大的游乐场,当然不是景熠老家的小城市的游乐场可以比的。
放眼望去,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它们涂着五彩斑斓的颜色,高的、矮的、钢筋铁骨的,萌系的、硬朗风的,让人目不暇接。
景熠已经看呆了。
只是这样看着,她都觉得发自内心地快乐,心里像烧得滚烫滚烫的糖浆一样,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泡泡,每一个泡泡都圆滚滚的可爱,带着香甜的味道,炸裂开来,发出噼里啪啦的欢快的声音……
白青染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就站在景熠的旁边,等着她选择先玩儿哪一个。
反正都是要玩儿遍的,不过是谁在先谁在后的问题。
白青染很有这个觉悟。她已经做好准备,就算景熠把过山车、跳楼机、大摆锤这些足够刺激的项目都玩儿到,她也从头陪到尾。
景熠已经挑花眼了。
每一个游乐项目看起来都很好玩儿,仿佛山珍海味、满汉全席一下子都摆在她的面前,她没有选择困难症也选择困难了。
虽然但是,有些项目还是挺……刺激的——
景熠往左边瞅瞅,高得离谱的过山车金属轨道上,看起来那么窄窄一条的车子呼啸冲下,离得那么远都能听到上面人们的尖叫声。
景熠挑了挑眉毛,否定了这个:虽然这种刺激的玩意儿看得她心里痒痒的,可姐姐折腾一趟下来,还不得吐了?
景熠又向右边瞄瞄,跳楼机带着加速度从百米高空呼的捶了下来,跟要把上面的人直接捶入地底下似的,人在上面坐了一圈,那么小,小得就像地上的蚂蚁。
景熠吞了吞口水,这个也被否定了:在不确定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她可不允许白青染陪着她冒这种险。
姐姐的命,金贵着呢!
至少在景熠心里,比什么都金贵。
景熠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望过去——
那是一大排抓娃娃机,正闪烁着好看的灯光,发出吸引人的音乐声,吸引了游人的注意。
而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一个抓娃娃机柜子里面的红色微笑小狐狸,阿狸。
景熠的眼睛亮了:“姐姐,我们玩儿那个!”
白青染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排抓娃娃机,还是粉嫩嫩的那种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