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不应该皱着眉头打扫残局,然后语重心长告诫她,最后在她的连环闯祸下开始生气么?
兰汐想,大概是没触及到他真正讨厌的地方。
不知不觉中手指在下巴挠了起来,兰汐后撤到沙发,立刻有了新计划。她伸出尖锐的爪子,“嘶啦”一下划开沙发。
以往爪子痒痒她会去挑一个顺眼的猫爪板,今天宠幸小蘑菇明天玩玩胡萝卜,但现在她要做坏猫。
“嘶啦”“嘶啦”的声音接连响起,转眼间沙发就被抓破了,兰汐两条后腿高高撑起,前爪直直地伸出来,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抓挠。
一双手抄在猫猫身上捞起来,梁青将小暹罗挪到地上的小蘑菇柱前。
“今天不挠猫抓板只挠沙发!”
她窜起来跳回沙发上,继续磨爪子。老实说这声音一点也不好听,好好的沙发被抓得乱七八糟。
兰汐不算乖孩子,但和兰洄比起来的确懂事,她从成年起就将重心放在家族公司上,大部分时间穿着修身的西服行色匆匆,现在做淘气孩子般的坏事有种隐秘的快感,毛发从后颈一直炸到尾椎骨。
紧跟着她的后颈皮被揪起来,几张垫子在沙发上铺开,梁青无奈地叹气:“想抓就抓吧,这个垫子是我专门给你买的……我也可以把小蘑菇搬到这儿来。”
这也不生气?
她没招了。
兰汐在沙发上翻了个面,眼角余光中梁青的手指蠢蠢欲动,她腾地跳到猫爬架上趴好,藏起肚皮。
污渍清理干净,梁青重新取出一个杯子泡茶。他想到小暹罗推下去的茶杯,从柜子里拆出所有杯子摆在茶几上:“心心,过来看看。”
“……”兰汐一回头,一排整整齐齐陶瓷杯。
梁青不会是想让她一个一个推下去吧?
这么幼稚的事,她不干了!
“你喜欢哪一个?”他询问道,“我给你洗出来当做水杯行不行?你喜欢用杯子喝水吗?”
空气中,倾洒的玄米茶清香尚存,兰汐舔了舔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原以为经过这几天相处,已经摸清楚梁青的性格,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有时候他很容易难过,在不经意的瞬间;有时候他又显露出足够的耐心,在刻意为之的时刻。
*
梁青洗完澡进卧室。他的床边放着宠物专用的小楼梯,枕头从一个增加到两个,这些都是在为和小暹罗睡觉做准备。可惜直到此时猫猫也不肯就范。
他久违地拉开窗帘,星光满天。
有一个很老的笑话说一个老妇人总在医院门口撑着黑伞,认为她是一朵黑色蘑菇。梁青觉得自己也是一朵蘑菇,从腐烂潮湿的土壤意外生长,躲开强烈的日光,闷在角落。
最严重的那段时间他甚至不能容忍生活出现一丝差别,按部就班地起床放空,每当生出想出去、想拉开窗帘的想法时,就会遏制不住地惶恐忧虑。
现在,他终于拉开了窗帘。
深蓝夜幕霓虹闪烁,这座城市在他关起窗帘的这段时间依旧稳定地运行着。
“喵~”
门外缝隙挤进来一丝软糯糯的叫唤。
梁青知道小暹罗会自己开门,因此没有管它,只盯着门板,猜它进来做什么。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几十秒过去,猫猫还在隔着门板喵喵叫。
他走过去压下门把手。
猫猫叼着一只小鱼玩偶,以非常标准的姿势坐在门前,长长的尾巴圈住两只圆乎乎的前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