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奶奶……”
“徐欢欢好么?她教得好么?”
“挺好的,她是老师嘛。”
“你的名字,我也会写。”
“嗯,我知道。”
李娥就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低头笑了:“为什么总要走?”
若之前的“走”,都是昝文溪自己知道缘由,现在的“走”,她一时半会儿没弄清楚是自己哪一次做错了,但李娥没有追查问罪的意思,只是凝望着她,有点可怜。
“你是说……我回家看网课么……可,哎呀,我总是留在你家吃饭,你工作也忙,还要跑过来给我做饭。我家明明在旁边,但我老也不回去,把我奶奶一个人撂着,我……我是很愿意吃你做的饭,也愿意等你,但总是……”
“工作,不是你给我找的么?”
“你不喜欢的话……”
“我没有不喜欢……我只是以为……”
李娥后半句话不知道被谁抢走了,昝文溪觉得心里不太对劲,有点说不出的难受。她要是解决的话,难道中午饭在李娥这里吃,晚上回家吃?还是中午跟奶奶吃,晚上跟李娥吃,啊,还有徐欢欢的事,难道李娥嫌自己找徐欢欢学认字,不找她么,这确实是自己想岔了,但……
她心里翻涌着很多念头,不知道李娥最介意的是哪个。
“我以为你想跟我待在一块。”李娥说。
“我想的,我想跟你待在一块儿,但我……我……”昝文溪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嘴巴张了张,后半句话还没成形就散了。
“其实你没必要跟我待在一起,”李娥忽然转过身,示意她看墓碑,“人们骂我是破鞋,是对的……刘文华,喏,还活着的时候,我啊,就跟别的男人搞上了……那会儿他已经结婚了,有夫之妇,跟有夫之妇,勾搭在一起。人们骂我,是我该得的。”
这是刘文华的墓。
昝文溪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李娥蹲下身子,从兜里抓出个塑料袋,倒出一些碎了的蛋糕放在墓前。
“我做错了事,他们怎么对我,都是我活该的。”
“李娥……我一点儿也不……”
“赵斌是我自己勾搭上的,我甩不掉他;破鞋的事是我干的,邻居说我闲话。都是我自作自受。当着刘文华的面,我没有一句谎话。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为什……”
“往后,也别再维护我了,”李娥慢慢坐下,那乱糟糟的羽绒服蹭脏了也不以为意,擦擦墓碑,忽然抬起头笑着解释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叫刘文华当个见证,好叫你知道我没哄你……往后你要是想吃什么,我也给你做,不是说以后就不做邻居了,就是人们说我的时候,别反对他们,他们说得都对,我……哎呀,走了,走了。”
李娥猛地站起来推着她往前走,昝文溪失神间手一松,一根钢筋慢慢滑落出来。
昝文溪甩了甩袖子,把钢筋藏回去了。
“天黑了,我怕路上有危险。”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
李娥肩膀骤然垮下来:“是我不好。”
“没有没有……我……你……其实……”
她真恨自己的嘴笨到如此地步,慌乱下她抬起胳膊想比划着解释。
钢筋打不了弯,呲啦一下从肩膀扎破,穿了出去。
李娥扯起她的衣服,把钢筋拎走扔在地上,剥掉她乱七八糟的外衣,看见她里面单薄的一件单衣。
拉开羽绒服拉链,像张开两片翅膀,李娥把她兜进怀里。
李娥的毛衣柔软而甜香,带着奶油蛋糕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