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生中的贵人。
当年科考之时,如果不是福王出手相助,早已没落的国公府想要將他推入朝堂有可能,但想要做到尚书之位,却是远远不够。
“呵呵,王爷……”那身宽体胖的男子缓慢挪动著脚步,体重严重超標的身子行走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他的身子似是不太好,只是走了几步,便不由气喘吁吁,额头上更是沁出一层汗珠,烛火的映照下,能看到那张胖脸呈现出诡异的涨红。
虽是如此,可宋锦程根本不敢有半分鬆懈,腰弯的更低了,喉头微微蠕动著。福王殿下,向来都是这般模样,仿佛再稍微多一点运动便要当场暴毙……可,宋锦程见过福王出手的模样,那肥胖的巴掌落下去,一个八品武者,顷刻间头骨尽碎,脑浆崩裂。
手段之狠辣,生平罕见。
杀了人之后,也是这般气喘吁吁的模样。
只是,今日的福王看起来似是稍稍年轻了一些……这样的念头在心中一闪而逝,宋锦程並未特別在意,毕竟那独特的身材摆在这儿,如此臃肿的身段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得假的。
“这个称呼以后还是莫要叫了。”福王摆了摆手,行至书桌身后,一屁股塞满太师椅,製造精良坚固的太师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皇兄已经褫夺了我福王的封號,从今往后我便只是一个庶人了,说起来,见到尚书大人,小民还是要行个拜礼才是啊。”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福王身子却是完全没有动一下的打算。
宋锦程脸上顿时堆满笑:“王爷说笑了,褫夺您的封號,那是陛下有眼无珠,昏庸无道,在下官心中,无论什么时候您都是王爷,都是下官生命中的贵人。”
福王便抚掌而笑:“好,很好。”
“自从本王被废为庶人之后,曾经本王费尽心力托起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的便有些不待见本王了,难得还有你这么个忠心耿耿的,本王甚是欣慰。”
宋锦程呵呵一笑,在福王的眼神示意下坐在了下首位,这才说道:“福王对下官的恩情,下官时刻铭记在心,这辈子是断然不会忘记的……只是现在朝廷正在到处追捕王爷,王爷怎地还要到这东陵城来?”
“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若王爷暂且在下官家中小住一晚,明日下官就会想办法,將王爷送出城去,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福王摆了摆手:“本王的事暂且不提,宋尚书久居东陵,对东陵朝局比本王更为清楚,本王问你,我想將那寧和帝从龙椅上拽下来,当如何做?”
宋锦程喉头微微蠕动一下,这福王,上来就是一个要命的问题啊,忽地,宋锦程眼光一亮,心中已有了答案:“回稟王爷,想要將寧和帝从龙椅上拽下来,最先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便是……除掉宋言!”
借刀杀人。
宋锦程总有种他早晚会死在宋言手中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如芒在背,便是晚上睡觉脑子里莫名都会浮现出东陵城外的京观。昨日,银甲卫拉著数十辆板车,耀武扬威的从工部尚书府门前经过,章寒那个该死的小將,甚至还故意在尚书府门前敲响铜锣,当他听到声音走出来便瞧见了那血淋淋的画面……
在宋锦程心中,这便是宋言对自己下达的死亡宣告。
再不弄死宋言,他真会死的。
他已经没有杀死现在的宋言的能力,但有人可以,比如说眼前这位。福王是想要利用他,达成某种目的,而他又何尝不能利用一下福王?
很显然,福王没有料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眉头挑了挑:“怎么说?”
“宋言便是寧和帝最重要,最坚固的根基,只要宋言还活著,除非能挡住宋言麾下的五万精锐,不然谁也別想將皇位从寧和帝手上抢走。”宋锦程沉声说道。
“那,杀了寧和帝呢?”
“杀了寧和帝,那皇位便是宋言的了。”宋锦程呵了一声,说道。
福王眉头便紧紧皱起,心中虽有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宋锦程的话很有道理。
宋锦程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著,发出砰,砰,砰的声响:“而一旦宋言身亡,那寧和帝便是无根之萍,那皇位於王爷来说,简直是唾手可得。”
福王微微頷首:“很好,宋言的事情,本王自会去做,而你宋尚书,也要帮本王做一件事。”
宋锦程连忙起身,下拜:“王爷请儘管吩咐,下官莫敢不从。”
福王呵呵笑了一下:“宋尚书,莫要著急,本王相信你的忠诚……不过在说事之前,你不介意接受一个小小的考验吧?”
一边说著,福王一边笑呵呵的摊开肥胖的手掌,掌心中赫然是一枚黑红黑红的药丸,似是已经被福王手心的汗水融化了一些,掌心处多出一团黑色的污渍。
霎时间,宋锦程面色变了。
约摸半刻钟左右的时间,福王慢吞吞的从工部尚书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