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江寂深依旧紧紧抱着奚亦安,仿佛要将刚才那短暂的不安和威胁感彻底驱散。
“他不会罢休。”他低语,“但我们不怕。”
“嗯,”奚亦安靠在他冰冷的胸前,听着那并不存在的心跳,却感到无比安心,“有你在,我不怕。”
然而,他们都清楚,牧苏的这次试探,仅仅是一个开始,更隐蔽、更恶意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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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苏的突然造访,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虽然涟漪最终散去,却在奚亦安和江寂深之间留下了更深的印记——关于危机,也关于他们之间那不容于世却牢不可破的联结。
那天之后,别墅里的氛围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奚亦安变得更加警惕,对于外界的声响和访客更加敏感。而江寂深……他的守护似乎变得更加密不透风,那股冰冷的寒意几乎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奚亦安周围,即使在白天,也变得更加清晰可感。
奚亦安隐约觉得,寂深的力量似乎在增强,或者说……变得更加“活跃”了。
这让他安心,却也隐隐有一丝不安。
又是一个夜晚。
奚亦安洗完澡,坐在床边擦头发。
江寂深靠坐在他身边,凝实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他半干的发梢,眼神专注,仿佛那是世上最值得研究的东西。周身的寒意比以往似乎更浓烈一些。
“白天……”江寂深忽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他抬起眼,暗红的眸子看向奚亦安,“吓到你了?”
他指的是牧苏来访时,他骤然爆发的那股几乎化为实质的怒意和那盏炸裂的吊灯。
奚亦安摇摇头,放下毛巾,主动靠进他怀里,感受那冰冷却令人安心的触感:“没有。我知道你在保护我。”
他顿了顿,轻声问,“但是……那个时候,你好像……特别生气?而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我好像感觉到你了,比平时更……清晰,在白天。”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却让奚亦安更加的忧虑和不安。
江寂深沉默了片刻,手臂环紧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深吸了一口带着沐浴露清香的气息。
再抬头时,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偏执和一丝极淡疲惫的神色。
“嗯。”他承认,“那个时候,很想撕碎他。”他的语气平淡,内容却血腥得令人心惊,“他碰你,探测你……还想用那种恶心的能量试探我的存在。”
他的指尖抚过奚亦安白天被牧苏试图触碰的额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被觊觎的不适感,“忍不住。”
“强行凝聚……需要很大的消耗。”他继续低语,声音比平时更沉,带着一种能量过度透支后的沙哑,“愤怒……和害怕。”他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仿佛承认这种情绪对他而言极为不易,“害怕他碰到你,害怕他发现你……发现我们。”
“情绪越强,力量越容易溢出……但也越难控制,消散得也越快。”他蹭了蹭奚亦安的脸颊,“那是……意外。也是代价。”
奚亦安瞬间明白了!白天那清晰的感知和强大的力量显现,并非寂深力量增强的常态,而是他在极端情绪下,不惜消耗自身强行干预现世的结果!这对他而言,是一种巨大的负担,甚至可能是一种伤害!
他的心猛地揪紧了,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他抬手捧住江寂深冰冷的脸颊,急切地追问:“代价?什么代价?对你有没有伤害?你会不会……”他突然不敢问下去,害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看到奚亦安眼中的惊慌和心疼,江寂深眼底的阴鸷和疲惫瞬间被一种柔软的满足所取代,他享受这种被安安担忧和在乎的感觉。
“没事。”他放柔了声音,吻了吻奚亦安的眉心,“只是会累。需要更多时间……凝聚。”他轻描淡写,隐瞒了那种强行撕裂魂体与现世界限带来的灼痛般的虚弱感。
“看到你担心……就都值了。”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病态的愉悦。为保护安安而付出代价,再被安安这样心疼着,这感觉好得让他几乎上瘾。
奚亦安却不信他这轻飘飘的“没事”,他能感觉到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似乎没有平时那么凝实有力,寂深的声音也带着不易察觉的虚弱。他鼻子一酸,用力抱紧他:“以后不许这样了!不许再强行做什么!我不怕他碰我,你不准再伤害自己!”
“由不得你。”江寂深低笑,笑声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我看不得别人碰你。一根手指头都不行。”他抬起奚亦安的下巴,望进他湿润的眼睛,“代价我付得起,你安全就好。”
这种近乎疯狂的守护欲,让奚亦安既心酸又悸动。他知道劝不住寂深,只能更紧地回抱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冰冷的魂体,哪怕只是徒劳。
“那……那种情况,很容易再发生吗?”奚亦安担忧地问。
江寂深沉吟了一下,“情绪……是钥匙。极致的情绪,尤其是……涉及你的。”他斟酌着用词,“愤怒,恐惧,或者……”他顿了顿,暗红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奚亦安,“强烈的渴望。”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滚烫的意味,让奚亦安的脸颊微微发热。
“但失控不好,”江寂深抵着他的额头,“我会学着……更好地控制。尽量不在白天‘醒来’。”他承诺,“除非你遇到危险。”
这意味着,他仍在时刻关注着白天的一切,只是强行压抑着自己,避免那消耗巨大的“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