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心底翻涌着暴戾的疼惜和更深的愤怒——对牧苏,对系统,也对……让安安如此不安的自己。
“不必勉强。”某个夜晚,他捧着奚亦安的脸,指尖抚过他努力扬起的嘴角,暗红的眼眸深邃如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奚亦安怔了怔,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你想保护我。”江寂深低语,声音听不出情绪,“用你的快乐和顺从,延缓我的消耗。”
被一语道破心思,奚亦安的脸一瞬发白,垂下眼睫:“我……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傻。”江寂深低下头,额头抵着他的,冰冷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你的伪装,比你的恐惧更让我消耗。”
奚亦安的身体瞬间僵住。
“我要真实的你。”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你的恐惧,你的不安,你的愤怒……都交给我。由我来处理,由我来抚平。你只需要……相信我。”
他吻了吻奚亦安震惊而睁大的眼睛,“而不是把自己藏起来,扮演一个虚假的、快乐的娃娃。”
这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奚亦安强撑的心防。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他哽咽着扑进江寂深怀里,紧紧抓住他冰冷的衣襟:“我怕……寂深,我真的好怕……怕你消失,怕那些照片,怕牧苏不知道还会做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江寂深紧紧抱着他,一下下抚着他的后背,声音低沉而稳定,“怕就告诉我。我来解决。”
“那些照片,”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血腥味的寒意,“我会让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人,付出代价。”
“牧苏……”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前世今生的厌恶和蔑视,“他和他那恶心的系统,很快就不会再有精力来骚扰你了。”
奚亦安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江寂深用手指擦去他的眼泪,眼神冰冷而锐利,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笃定:“他不是喜欢窥探,喜欢玩弄人心,喜欢躲在系统和江家的阴影里吗?”
“那我就掀翻他的棋盘,砸烂他的屏障,让他也尝尝……被剥光了扔在阳光下的滋味。”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决绝和力量。
第二天下午,奚亦安接到了严啸一的电话。严啸一的语气比平时更加沉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
“奚先生,关于之前骚扰您的那几家空壳公司和冒名机构,有了一些进展。”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们顺藤摸瓜,查到了一些有趣的资金往来和人员关联。这些线索……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人,而且与江氏集团内部的某些违规操作有关联。”
奚亦安的心跳微微加速,他握紧了电话:“是谁?”
“目前还在核实,证据链需要进一步夯实。”严啸一没有直接回答,但意有所指,“不过,我们已经将初步调查结果,以匿名方式提供给了几家一直盯着江氏集团竞争对手的媒体,以及……集团内部几位与江总不太和睦的董事。”
奚亦安瞬间明白了!
江寂深和严啸一不是在简单地防御或警告,而是在主动出击!他们要将牧苏那些阴暗中的手段暴露在阳光之下,不仅要让他引火烧身,还要借此搅动江氏内部的浑水,让江靳连也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这样做……会不会有风险?”奚亦安有些担忧。
“风险可控。”严啸一语气笃定,“寂深生前……对此类情况早有预案。我们只是按计划执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关于那本影集,拍摄者的身份已经锁定。是一名长期受雇于某家私人调查事务所的自由摄影师,而该事务所近期的最大客户……很有意思,似乎与牧苏先生有些远房关联。相关证据和律师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发出。”
这不仅仅是警告,这是证据确凿的反击!足以让牧苏惹上一身麻烦,甚至可能牵扯出他背后更深的秘密。
奚亦安挂断电话,久久无法平静。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宁静的庭院,仿佛能感受到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外界酝酿,而风暴的中心,正是那个此刻或许还一无所知的牧苏。
夜晚,他将严啸一的话告诉了江寂深。
江寂深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这只是开始。”
他淡淡道,指尖把玩着奚亦安的发梢,“他最喜欢躲在暗处操控别人,那我就把他揪出来,让他也成为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江靳连这次……保不住他。”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讽,“集团内部早就有人对他不满,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养子’过度插手事务心存疑虑。这些证据,正好给了他们发难的借口。”
他抬起眼,看着奚亦安:“很快,他就没精力再来窥探你了。他会忙着……应付自己的麻烦。”
奚亦安望着他冷静甚至堪称冷酷的侧脸,忽然意识到,寂深对牧苏、对江家、甚至对那诡异系统的了解,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深得多。他的反击精准、狠辣,直击要害,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这个念头让他心底升起一丝寒意,却又奇异地被巨大的安全感所覆盖。
“你……好像很了解他会怎么做?”奚亦安轻声问。
江寂深动作一顿,暗红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糅合了痛苦、愤怒和某种洞悉一切的光芒。他沉默了几秒,将奚亦安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