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才知道厂里对知青态度暧昧,尽管返城渠道有限,但仍然有源源不断的知青回城,厂里工作指标就那些,经过再三开会讨论,决定暂停招收新员工和厂子弟接班。
等待中央进一步更加明确的政策指示。
隔天清晨天蒙蒙亮,院子里传来沙沙的扫雪声,老孙头是个单身汉,厂保卫科干一辈子,退休后也闲不住,六十五的人每天早上还六点起来扫院子,不管春夏秋冬。
张月英一晚上翻来覆去,她睡不着也不敢睡。
她深吸一口气,利落得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爬下炕,悄么声儿走到门口,回望熟睡的三姐妹,一咬牙加速冲出门。
老孙头看张月英冲出来,张口刚准备打招呼,就见她一脚踩在薄冰上踉跄着站不稳刺溜儿一下,左脚崴下去,“咣当”结结实实摔个屁股墩儿。
“啊!”
老孙头吓个激灵,回过神赶忙小跑着过来搀她。
四合院里的其他人听见动静,也跟着开门冲出来,“怎么了,发生啥事儿了?”
还有以为遭贼了,拎着炉钩子就跑出来。
江禾本来就睡得不踏实,隐隐约约感觉到她妈起床,一听见叫声,套上棉衣棉裤,冲向门口。
“妈!”
见她也要冲出来,老孙头忙不迭阻止:“小禾当心些,门口有冰,你妈就是踩那上头摔了。”
陈桃花:“这咋整?”
老孙头:“直接送医院得了!”
周淑芬:“要不还是先把人抬进屋吧,医院多贵……”
杨大妈:“瞅着摔得挺结实,还是得送医院才行!”
众人七嘴八舌,江禾当机立断:“去医院,杨大妈我能不能借您家的板车把我妈送医院去。”
此时江苗和江粟也衣衫不整地冲出来,地上太凉,三姐弟七手八脚扶她妈坐起来。
杨大妈是管院儿的又热心哪有不借,还跟着一道儿去医院,有几个热心的邻居也站出来一起推小推车,众人手忙脚乱的奔着医院就去了。
风风火火赶到医院,检查出来张月英是左脚脚踝骨折,打了石膏,医生让留院观察五天。
江禾再三道谢送走帮忙的热心邻居们,赶弟弟妹妹去上学后,坐在病床边眼圈微微泛红:“咋这么不仔细!”
张月英温言劝慰:“没啥事儿,医生也说了静养就行了。”
实际上脚踝处每时每刻都传来钻心的疼痛,说这个话的时候她表情差点没稳住,只要忍过第一步后面就好办了。
张月英细细叮嘱江禾:“等会儿你去给我请个假,不管谁问你都说我骨折了,越多人知道越好。”
“好,”江禾点点头,压下内心的挣扎说:“我顺道儿把洗漱用品那些啥的收拾过来,再拿点儿粮票。。”
张月英忧心忡忡,反复琢磨她的计划,没仔细听江禾说啥,不知不觉间,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江禾坐在床边静静注视着与她记忆中相差甚远的妈妈。
5年,她爸去世,她妈显现出中年人力不从心之后的衰败,脸上生出皱纹,鬓边泛起皱纹。
江禾轻轻抚平她妈微微皱起地眉头,掖好被子,毅然决然地走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