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带着顾燃往小区深处走,一边介绍着情况:“只有这个唐维,因为他当时找了一个在报社当记者的老同学曝光过这件事,虽然帖子后来也被删了,但在网络上留下的痕迹,还是很容易被查出来。”
两人走进一座老旧的居民楼,穿过一条贴满小广告的走廊,在一扇铁门前停下。
“就是这里。”陆骁说。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约五十多岁,深色皮肤,头发微卷,典型的南伽本土的长相。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铁路局制服衬衫,神情戒备地看着门外二人。
“你好,唐维先生,”路骁亮出证件,“我是之前电话里和你联系过的ICPO警员路骁,这位是我们的高级督察顾警官。”
唐维瞥了眼证件,把二人请进屋。
顾燃看到,客厅里空间狭小,灯光昏暗,一台老旧的吊扇在头顶吱呀吱呀地转着。
“唐维先生,我们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关于深海助眠耳机的事。”在沙发上坐下,陆骁开门见山道,“据了解,你之前用过一段时间这款耳机,能说说最初为什么会使用它吗?”
“最初,就是因为总是睡不好。”唐维说,“我是在铁路局做调度的,经常要值夜班,压力又大,就总是失眠。”
“那在你使用这款耳机之后,感受如何?”
“感受挺好的。一开始,失眠的症状确实有改善,整个人精神也好了很多。”
“一开始?”顾燃问,“那后来呢,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后来?”唐维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什么,改口道,“啊,后来……也挺好的,没、没什么问题。”
“是吗?可是据我们所知,你当时对媒体说的可不是这样。”顾燃注视着他,“你说,你出现了头晕、幻听,甚至还有……”
“不不,那是误会!”唐维突然拔高了语调,“耳机没有问题,是、是我自己操作不当。”
“操作不当?”顾燃问,“能具体说说吗,是怎么不当?”
唐维对这个问题似乎有些措手不及,他张着嘴愣了半天,说:“大概是我使用时间太长了吧。”
“你最长一次用了多久?”顾燃追问。
“呃……有几次,好像超过了十二小时?”唐维有些不确定,“也许……可能还更久。”
“可是使用说明上明确写到,本产品可以连续24小时佩戴。”
顾燃在平板上点开一个页面,展示给唐维看,“我想你的十几个小时,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所以,到底是怎么操作不当呢?”
唐维看了一眼屏幕,表情有些局促,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
“或者我们换个问题,”顾燃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屏幕边缘,“是谁告诉你,你的操作不当?”
“是……在我反馈问题之后,智枢的工作人员联系到我,然后……”唐维顿了顿,“然后他们来我家里,亲自给我做了指导。”
“是哪一位工作人员,具体怎么指导你的,你还记得吗?”
唐维吞了吞唾沫:“就是一位售后服务人员吧,具体是谁……时间太久了,我也不记得了。”
顾燃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那之后呢?还有再出现过类似问题吗?”
“没有了。”
“你现在还会用这款耳机吗?”
“不、不怎么用了。”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没有什么睡眠问题了。”
顾燃向路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询问。自己则站起身:“不介意我随便看看吧?”
唐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顾燃在不大的客厅里踱了一圈,房间里的一切便尽收眼底。他的目光扫过褪色的沙发、掉漆的茶几、陈旧的家具,落在柜子上的一个崭新的蓝牙音响上。锃亮的金属外壳,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看到音响的正下方有个熟悉的logo,心里一动,没说什么。餐桌边堆放着很多药盒,顾燃逐一拿起看了看。
“燃哥,你觉得他有没有问题?”从唐维家出来,路骁迫不及待地问道。
“去查他的银行流水,”顾燃低头在手机上搜索着,“还有,全市各大医院,包括私立诊所,查询他及他家人的诊疗记录。”
“诊疗记录?”路骁问。
“赫利克松,”顾燃说,“一种专门治疗血液病的药物。他家桌上全是这种药,但是这药费用昂贵,一盒抵得上他四个月的工资了,以他家的经济情况根本不可能买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