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房,她已然累得气喘吁吁:“喏,你爹的画像。”
徐寄春展开那张皱巴巴的纸,细细端详。
纸上遍布褶痕,却依稀可见画中男子的妖孽之姿:“爹……与我想象中不大一样。”
他有时对镜自照,努力想从镜中人的相貌中,找出生父的影子。
在他的想象中,他的爹应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可今日方知,他的爹原是个艳绝如魅的玉面修罗。
徐寄春卷起画像,顺嘴打趣道:“十八娘,你对爹真是一往情深。他死了多年,你竟还留着他的画像。”
十八娘:“他毕竟是你爹嘛。”
余下的半个时辰,徐寄春坐在窗前看书,十八娘躺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
今日乍暖还寒,偶有冷风钻进房中。
徐寄春看书看得正入迷,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来不及叫醒十八娘离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来人进房:“子安,你快随我去京兆府,为和豫讨一个说法!”
喉结滚动,徐寄春眼神乱瞟:“你没看到吗?”
来人满腹疑惑:“看到什么?”
十八娘适时开口:“他看不见我。”
徐寄春:“吓死我了。”
来人更加困惑:“我吓到你了吗?”
徐寄春摆摆手:“斯在兄,你在门外等我片刻,我换身衣衫便走。”
门关上,徐寄春开始脱衣。
脱到一半,他赤着半身,回头看向身后目不转睛的女子:“十八娘,你能否闭眼转过去?”
十八娘懵懵懂懂:“为何?”
闻言,徐寄春扯过汗衫,好歹遮住裸露的上半身:“你是女鬼,我是男子……”
十八娘眨眨眼睛,似懂非懂。
不过,碍于徐寄春似乎不太高兴?她一面乖顺地伸手捂眼转身,一面催促道:“我转过去了,你快换。”
徐寄春再不敢耽搁,三下五除二换上新衣,推门出去。
斯在,名舒迟,洛京人士,与赵广宁是多年好友。
据舒迟所言,他上午路过南市,听几位百姓说:五日前,顺王府丢了一柄玉如意,京兆府忙着抓捕盗贼向顺王邀功,压根不准备查挖心案。
他原本不信此等传言,结果方才跑去京兆府打听,果真看见大半官差沿街搜捕盗贼。
徐寄春听完也极为气愤:“若京兆府用心查案,和豫兄怎会惨死!”
二人一鬼出门前往京兆府官署,十八娘跟在两人身后。路过安业坊一处宅院时,她飘至徐寄春身畔,指着相邻的两座宅邸笑道:“这两座都是司农寺卿秦大人的产业,左边住着他的一位外室,右边住着他的一位红颜知己,两位娘子毗邻而居。秦大人常常上半夜去找外室,下半夜翻墙去找红颜知己,忙得不可开交。”
“你怎么知道?”
“子安,我没说话。”
“我没问你。”
“那你……是在问鬼吗?”
二人一鬼行了二刻,到达位于修文坊的京兆府官署。
舒迟好言好语与官差交涉:“学生并非无理取闹,只是想问问此案的进展如何。”
门口的官差面无表情地敷衍:“已记录在案,回去等信儿吧。”
别无他法,徐寄春只好搬出探花郎的身份:“学生乃新科探花郎,烦请公差通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