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如涕泪横流,弯腰作呕,妆容被糊得一塌糊涂,哪还有半分永嘉侯嫡女的端庄仪态。
“痒、痒、疼、疼,这些是什么?啊,别碰我!”她忽然推开搀扶的侍女,力道之大,险些将那侍女推倒在地。
“小姐,小姐!别扯自己的衣服!”侍女高声道。
整个佛殿前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骇人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寺中的知客僧反应过来后,赶紧帮忙制住几近癫狂的李婉如。
可她却像是中了邪似的,力大无穷,大家都按她不住,一直在胡言乱语,时哭时笑。
“我乃永嘉侯嫡女,你们都是下贱之人,比不得我出身高贵、你……不过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雀,也配与我同殿礼佛吗!”
“三年前,你让我脸面全无,今日我定要让你容貌尽毁,貌丑无盐!”
“哈哈哈——”
“啊!啊!啊!”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李婉如这番指桑骂槐的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跪倒在地。
公主殿下当前,众人连呼吸都窒住了,生怕被这滔天的祸事牵连,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口秽语?”娄冰菱嫌恶捂嘴,怕李婉如发疯袭来,她拉着江芙诗退后几步,不愿与李婉如有所牵扯。
江芙诗冷眼看着。
“许是心术不正,冲撞了神明,招来了业障反噬。”
七步乱神散毒性不大,只会让人神智昏聩、产生幻觉而已。一个时辰后药性自解,除却筋疲力尽与无比难堪之外,并无大碍。
比起李婉如想要令她毁容的恶毒心思,她这番敲打,算是便宜她了。
“小姐小姐,别说了。”李婉如的侍女们唉声求着,根本不敢看江芙诗一眼,连拖带拽地把李婉如拉出寺门,那凄厉癫狂的叫喊声,在寺外回荡了好一阵才渐渐远去。
“阿弥陀佛。”静慧师太面色凝重,长诵佛号:“因果不虚,报应不爽。”
“李施主心魔缠身,言行无状,殿下受惊了。”
江芙诗淡然一笑:“佛门清净地,见众生百态,亦是修行。”
闹剧过后,寺中渐渐恢复平静。
到了用斋的时辰,有小沙弥前来引路:“斋堂已备好素斋,诸位施主请随小僧来,斋饭粗淡,还请各位贵人莫要嫌弃。”
“怎会。”江芙诗笑着说:“贵寺素斋清雅,本宫早有耳闻,今日正想尝尝。”
娄冰菱也笑道:“我可是馋了许久,就是因为想吃你们寺庙的笋脯,才央着殿下今日一定要来的。”
小沙弥腼腆一笑:“两位贵人喜欢便好。”
斋堂清净,只有江芙诗一行人。
因公主到访,今天的斋饭只供应她们这一席,其余香客已被引至偏殿另用斋饭。
饭菜虽简单,却做得十分精致清爽。江芙诗夹起一筷油焖笋脯,入口鲜嫩咸香,带着一丝微甜,的确是宫中也难寻的乡野风味。
“殿下,此味如何,不枉跑这一趟吧?”
“嗯,清香脆嫩,确是人间至味。”
“慈安寺后山景致漂亮,殿下若有兴致,一会儿陪您走走?”
“也好,正好消食。”
后山是一整片的幽静竹林,一条石板小路贯穿林间,蜿蜒向上。江芙诗与娄冰菱携手而行,林中只闻风吹竹叶的沙沙声与偶尔几声鸟鸣,显得格外空灵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