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馆內,小小的房间气氛凝滯。
刘备、关羽、张飞三人早已收拾停当,兵刃已经提前托人送出了驛站,毕竟青龙偃月刀、丈八蛇矛不好隱藏。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夜色如墨,约定的时辰越来越近。
张飞性子最急,早已按捺不住,他焦躁地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的猛兽:
“大哥!时辰快到了!还等什么?直接杀出去便是!凭俺和二哥的本事,谁拦得住?”
刘备坐在床边,眉头紧锁,並未答话。他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浓烈。
他起身走到窗边,小心地掀起一条缝隙向外窥视。夜色下的驛馆院落寂静无声,但这份寂静却透著一种令人心悸的压抑。
院墙的阴影,远处的树丛,仿佛都潜藏著无数双眼睛。
“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
刘备心臟狂跳。
“曹操父子……真的会放任我们等到子时,大摇大摆地离开驛馆吗?董承、王子服能买通城门校尉,难道曹操在驛馆附近就没有布置眼线?万一……”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过院角。一辆破旧的牛车正停在那里,一个驛馆的杂役正准备將几个散发著浓烈餿臭气味的大木桶搬上车——那是驛站收集的泔水,每日夜间要运出城去倾倒。
刘备的眼睛猛地一亮!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屈辱的想法瞬间成型!
“二弟、三弟!”
刘备猛地转身,声音带著决绝。
“我们不能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出去!”
“啊?”
张飞一愣。
“大哥,不出去怎么走?难道飞出去?”
“看那里!”
刘备指著窗外那辆牛车和泔水桶,压低声音。
“我们藏在桶里,混出去!”
“什么?!”
张飞差点跳起来,豹眼圆睁。
“藏在泔水桶里?!大哥!这……这如何使得!俺老张寧愿杀出去,也不受这腌臢气!”
关羽的丹凤眼也瞬间眯起,手按长髯,显然也觉得此法太过屈辱。
刘备按住激动的张飞,眼神锐利而冷静:
“三弟!小不忍则乱大谋!曹操父子狡诈多疑,驛馆之外必有眼线!若我们三人直接出门,目標太大,立刻就会被发现围堵!”
“那时才是真正的绝境!这泔水车,虽污秽不堪,却是眼下唯一能神不知鬼不觉离开驛馆的机会!为了脱身,为了陛下重託,这点屈辱算得了什么?!”
他看著两位义弟,语气沉重: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忍一时之辱,方能图长远之计!若因一时意气,陷於此地,万事皆休!”
关羽沉默片刻,看著刘备那无比坚定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
“大哥深谋远虑,云长……遵命。”
他明白,这是目前风险最小的办法。
张飞见二哥都同意了,虽然依旧满脸不忿,但也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瓮声道:
“罢了罢了!听大哥的!这鸟气俺老张咽了!”
三人不再犹豫,迅速行动。刘备找来那个正准备驾车的杂役,亮明身份,许以重金,並晓以大义。
那杂役本就是个老实人,又惊又怕又同情,最终咬牙答应帮忙。
恶臭扑鼻的泔水桶被打开,混杂著食物残渣和餿水的粘稠液体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