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悄然退下,迅速消失在殿角阴影中。
与此同时,大明宫深处,太皇太后郭氏所居的兴庆宫寢殿內。
一位跟隨郭太皇太后数十年的老侍女,正低声向她稟报著新君登基以来的种种:
十日速成国丧、罢黜杨李二相、擢用崔郸、召李德裕、国子监问政收士子之心、乃至对仇士良非同寻常的倚重。
郭太皇太后倚在软榻上,手中捻著一串佛珠,听著侍女的话,雍容华贵的脸上神色平静,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忧虑。
她与这位亲生的孙儿关係素来不算亲近,对其了解不深。
此子行事倒颇有几分雷厉风行,问政之举,显是欲收士心。
然则对仇士良那阉竖如此信重,几同形影不离,连批阅奏疏亦不离其左右,岂非自缚手脚?
甘露殷鑑不远啊,郭太皇太后心中嘆息,她深知宦官专权对李唐社稷的危害。
有心劝诫几句,却又顾虑重重:新君性情如何?是否听得进逆耳忠言?自己这深宫老妇之言,在他心中又有几分分量?
思虑片刻,郭太皇太后对老侍女吩咐道:
“去库房,將那几匹上好的蜀锦,还有前些日子进贡的那套象牙雕的九连环,给淑仪(阿鸞)和皇长子送去,就说哀家念他们母子,一点心意。”
“是。”老侍女领命而去。
郭太皇太后望著殿外沉沉的天空,轻轻嘆了口气。
她此举,既是示好,也是想通过阿鸞母子,间接地维繫与皇帝之间那淡薄的血脉联繫,或许能在未来某个时刻,为这风雨飘摇的帝国,增添一分转圜的可能。
鱼弘志回到右神策军值房,兴奋得如同打了鸡血,他立刻召来心腹都押衙张承禄。
“承禄!快!给咱家挑一队最精锐、最机灵、身手最好的儿郎,要绝对可靠,家世清白的!”
鱼弘志搓著手,胖脸上红光满面说到:
“明日隨驾护卫陛下微服出行,这是天大的体面,更是天大的机会。”
鱼弘志压低声音,眼中闪烁著精光:
“记住,明日护卫,不仅是保安全,更要显出咱右军的精气神。
把昨日护卫鑾驾那股精气神,再给咱家翻倍拿出来。
便装也要穿得利落,眼神要警醒,站位要巧妙,沿途警戒,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任何可疑之人靠近陛下十丈之內,立刻给咱家无声无息地请走。
同时既要保证护住陛下周全,又不能挤作一堆引人注目,饶了陛下兴致。
让陛下看看,咱右军才是真正的天子亲军,比某些只会窝在宫里摆架子的强百倍。
具体如何做,你给咱家好好参详,拿出个章程来,办好了,重重有赏。”
“喏!国公爷放心!末將定挑出最好的兵,拿出最好的章程!绝不给您丟脸!”张承禄也激动起来,抱拳领命。
与此同时,左神策军值房內。
仇士良召来了左军都知兵马使魏弘节和押衙王茂玄。
“明日陛下微服出行,由鱼弘志率右军一小队著便装近身护卫。”仇士良声音冰冷却听不出情绪的说到:
“然贴身扈从及应变,乃我左军之责,尔等即刻安排:
第一,路线布控加倍,沿途所有高楼、路口、茶肆酒铺,给咱家安插上最精干的暗桩,所有可疑人等,一律先行驱离或监控。
第二,茂玄,你亲自挑选三十名死士,著最不起眼的常服,混入陛下隨行队伍之中,或扮作商贩,或混跡人群,务必隱匿行跡,陛下十步之內,必有我左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