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想著怎么赖帐的村民们,此刻像是被打了鸡血,一个个爭先恐后地往外冲,生怕自己跑慢了,就成了那个被相爷记在小本本上的倒霉蛋。
祠堂里瞬间乱成一锅粥,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场面一度失控。
许閒站在原地,看著这群为了孩子前程而疯狂的村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搞定。
果然,任何时代的孩子,都是父母的软肋。
至於你们孩子能不能高中,又关我许大县令什么事。
……
与此同时,暨阳县城,一个阴暗潮湿的巷子深处。
赵二狗蹲在墙角,手里死死攥著一把锈跡斑斑的剔骨尖刀,刀柄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肉腥味,让他阵阵反胃。
在他面前的地上,摊开著一张皱巴巴的纸。纸上,画著一个年轻人。
画中人眉清目秀,嘴角还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上去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俊俏书生。
这就是目標。
陈彪的手下王麻子把画像和刀塞给他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城东头,县衙后院,就这个姓许的书生,以前欠了月娘姐的钱,不长眼,得罪了贵人。你今晚就摸进去,给他一刀,利索点,二十两银子就是你的,赌坊的帐也一笔勾销。彪哥让你放宽心,如果事情不成,彪哥也会帮你照看一家老小的。”
一个欠了青楼钱的赖帐书生。
赵二狗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这种人,杀了也就杀了,估计连个报官的都没有。
可是,他现在不这么想了。
他抓耳挠腮,脸上的表情跟吃了狗屎一般。
因为就在刚才,他揣著刀,在县衙附近踩点的时候,去向街边两个閒聊的老娘们打听。
可得来的消息,让赵二狗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人敲了一记闷棍。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张画著“赖帐书生”的画像。
他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座戒备森严,门口站著两个带刀衙役的县衙。
县令?姓许?年轻俊俏?
赵二狗浑身的血液,瞬间凉到了脚后跟。
他娘的!
我接的活儿,是刺杀本地的县令?!
杀一个欠钱不还的破落书生,和刺杀一个朝廷命官,这他娘的是一个概念吗?!
这难度是一个级別的吗?!这风险是一个等级的吗?!
最重要的是……这价格对吗?!
二十两?
二十两银子,你让我去杀县令?!
赵二狗感觉自己快要哭了。
他现在终於明白,陈彪最后拍著他肩膀,说的那句“汝妻子我养之,汝勿虑也”,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狗东西,陈彪,你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