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海楼身形微顿,勾唇道:“……谷主若是赢了我,我便回答你这个问题。”
……
“你来了。”
老者静静地坐在棋桌之上,手持一子,“啪嗒”落地。
阿淮有些恍惚地抬起头,发现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举目只有漆黑,除了一张棋桌、两座石凳和那位同他讲话的老者外,再无其他。
庄绒儿不在他身侧,一直影响着他的那阵吸引力,也在他来到这个奇异的纯黑区域后尘埃落定般地散尽了。
他喉结轻滚,抬眸注视老者。
而对方并不管顾他有些迟钝的反应,还冲他抬手招呼,微笑道:“过来坐罢,陪为师对弈一局。”
……为师,是什么意思?
“傻站着做什么?我的时间可不多了。”老者叹气道。
阿淮下意识地抬动脚步,走到棋桌边配合地坐下。
他能感觉到这个老人对他没有恶意,且非常熟悉,他自称为师……
失去记忆之前,也许他师承于他门下。
一切对身世的困惑,不如在此处问清楚?但他也明白,这里是一个超脱于现实的空间,他与老者大概只是在意识层面对话,甚至……有可能当下的一切是他的幻觉。
他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心情保持着沉默,好像出言就会将幻觉打破。
老者执黑子,而他执白子。
见到他拿起白子,老者的表情轻松了几分,他摇头道:“我与廖十全打赌,赌你能寻到这里来……我赢了。”
“是炼器大师廖十全?”阿淮指头微颤,他静默了片刻,才低声问,“可否请问您的名讳?”
老者却不答话,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盯着棋盘,呢喃着:“下在这里……不对,该是这里……”
阿淮只好和他一同盯向棋盘。
他觉得自己失忆之前,或许是了解如何下棋的。
就和习剑一样,他只是静静地看了两眼,就好像能预感到几步之后的局面。
但这局棋……要赢吗?
……
倾海楼的棋风稳健,执棋落子间说不出的老练,完全是一派胜券在握的模样。
而作为完全的新手,庄绒儿倒也没有显得犹豫或紧张。
她眉头微蹙,样子有点疏离,好像她并不是自身在对弈,而只是在旁观而已,有一种堪称淡漠的冷静。
她的每一步棋,似乎都不以胜负为主,下在哪里,好像都有点不同寻常。
她又一枚棋子落下的瞬间,倾海楼微微挑眉。
这是一颗明显违反规则的棋子,它不该出现在这儿。
倾海楼抬眼看向她,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但他并没有出声提醒。
可他之后必然会为自己的第一次静默而后悔——因为庄绒儿举一反三,弈程过半,她竟干脆拿起已经被提走的棋子,悄无声息地将其放回棋盘上。
这种做法几乎是明目张胆的违规,但她完全没有任何愧疚与心虚之感。
棋子一落下,原本占据上风的黑棋直接被从中拦下,白棋横空出世锁定战局,俨然胜负已定。
“……谷主,这么做,似乎不合规矩了。”倾海楼执棋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抬眸望着庄绒儿。
“你事先可同我讲过棋局的规矩?”庄绒儿冷冷道,“我入座之前,棋局已成大半,未尝不是你已经布好了有利于你的开局,这又算不算违规?”
“……哈。”倾海楼失笑,不知是不是被庄绒儿的诡辩气疯了,他抚掌赞叹了两声,“谷主是有大智慧之人,这样的人,总是能扭转乾坤的。”
“……”
“只是,在我看来,操盘之人,从没有以身入局的道理。”
“所以,你不肯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