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可他完全无法将之与自己挂钩。
庄绒儿明确将他们视作两个人……而他,是荆淮的替身。
但面前的老者,完全将他认作了荆淮。
他很认真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许久未见的晚辈。
这似乎是最后一面,而他就要走了。
阿淮心里忽然有些无措的失落,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抓老者的衣袖,可是只摸到了一场空。
身影越发虚化的老者继续说:“去取回你的东西,护住天下苍生……”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沧桑的声音一点点虚弱下去,直到微不可闻。
“我赌你,这一程,同样会赢……”
第29章
阿淮恍然自纯黑之地脱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唇边被血丝染红的庄绒儿。
她站在两步之外,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但眼神似乎比之从前的每次都更加……冰冷?
铸剑台上的神兵发出铮铮嗡鸣,似乎在引他去拔。
阿淮却无从管顾,他能明显感觉到庄绒儿的躯体与情绪都处在一个即将崩坏的边缘。
她整个人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危险性。
他上前,想要扶住几乎快站不稳的庄绒儿一把,可她竟抬手挥出气劲,将他拂开。
然后,就见她面无表情地朝着铸剑台而去。
好似穿过一层烈焰般,她迈过某一步后,发丝上都开始染上火星。
海水不能让它们熄灭,反而如同助燃的热油,她每走一步,火势就越大,短短几步路,她只怕要被烧得遍体鳞伤。
阿淮下意识地前去阻拦,他察觉到有特殊的机制存在于此,他可以安然无恙,旁人却不行。
庄绒儿原本不是这种硬碰硬的人,她此刻究竟是从哪里爆发而来的自毁般的冲动?!
“停下,不要再上前了!”
他沉着脸挡在庄绒儿的身前,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话入不了她的耳。
庄绒儿依然想将他推开,她是冲着铸剑台上的神兵而去的。
阿淮一把握住她的手,火焰在接触到他的那一刻完全熄灭。
“我替你去取,好不好?”
庄绒儿只是瞥他一眼,不知为何,他觉得那双眼中传达出的情绪,是恨意。
庄绒儿恨他。
因为连荆淮的师父,也将他认作荆淮。
因为神兵的结界以为他是荆淮而对他开放。
她从前的每一次情绪流露,都因为他像荆淮。
而这一次,是因为他不是荆淮。
她将他视作偷走荆淮一切的小偷。
他的心中忽然涌上一种很迟缓的钝痛,慢慢压过了此前与老者分别时的那阵失落,让他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可现在不是容他情绪肆虐的时候。
阿淮同样不再看庄绒儿,也不再言语,他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压在怀里,那些诡异的焰火因他的触碰而平定,可她却在和他对抗挣扎。
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雀鸟,她并不领情这种以限制活动为前提的保护,毒虫自她衣袖中的竹筒里钻出,顺着他的手臂攀沿而上,却又在几秒之内被融作灰烬。
她是想攻击他的,只不过被迫留情。
他们贴得很近,近得能感觉到彼此剧烈起伏的胸膛与沉重的喘息,却又好像离得很远,远到中间隔了一个永远跨不过去的人,与一段漫长且无从弥补的时光。
庄绒儿口中的避水珠几乎融化成了一颗血泪,顺着她的唇角一同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