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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人强盗借着夜色潜行,他们敏捷翻过院墙,手里拿着刀,混浊不堪的眼睛里充满了凶狠。
只还没来得及靠近新房所在的院落,就遭遇了重击,两眼翻白重重砸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继国缘一的目光没有分给倒地的强盗半分,他继续赶往新房,迫切想要确认少女的状况。
而婚房内的阿织睡得很好,对这场黑暗中的争斗一无所知。
在最开始,她还很得体地坐着,坚持了一会后,醉意愈发浓重,然后就不自觉地侧卧在榻上睡熟了。
洁白的嫁衣散开,如同绽放的莲花,因为躺着的姿势,少女头顶的白帽变得有些歪斜。
几缕乌黑的发丝垂落,贴在她汗湿的颊边,脸颊染上明显的酡红,唇瓣无意识微张,呼出的气息带有酒气。
可能是有些热了,白无垢的领口被她无意识地扯开了些,露出一片莹白如玉的肌肤,在烛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继国缘一进入新房时,就第一时间锁定了阿织的位置,自然也将她此时的情态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呼吸都停滞了,片刻后转移了视线,表情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阿织,醒醒。”
继国缘一记性很好,他参与过城务议事,刚才密谋刺杀阿织的那两个人的脸,他在会议上见过。
他们在城中担任了要职。
继国缘一不确定这两人口中的“我等”是否还包含了其他人,也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有别的后手。
这里不安全,得尽快离开。
而阿织根本没办法清醒。
她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云端,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但还是很努力地回应了那声模模糊糊的呼唤。
“岩、岩胜……”
认错人了。
因为她根本没有睁开眼睛。
阿织脑子中的画面还停留在等继国岩胜上,完全是凭借着最后的一丝印象说的。
这含糊如梦呓的一声却让继国缘一的指尖悬停在空中。
他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阿织已经成为了兄长的妻子,那身美丽的白无垢,就是横在他们之间的冰冷界碑。
他与阿织要保持距离,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相处了。
空气中飘来了浓烈的火油味。
继国缘一猛得扯下外衣将少女包裹住,手臂绕过她的脊背和腿弯,不再停留。
先离开,余下的兄长会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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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们像受惊的鸟兽四散奔逃。
强盗沉浸在疯狂的劫掠中,忘却了时间,他们怀里塞满了财物首饰,全然没有注意到死期将至。
凌厉的寒光闪过,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脸上的贪婪瞬间凝固。
继国岩胜提着刀,面无表情地跨过了尸体,粘稠的血溅在了他的侧脸和礼服上,洇开一片骇人的痕迹。
整座新房都被肆虐的火包裹着,冲天的烈焰将半边天际映照成了一片诡异的血红,炙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掀翻。
到处都是火。
刀尖的血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了触目惊心的一摊暗红。
继国岩胜扔下染血的佩刀,庄严早已不复存在,汹涌的火海让他目眩:“夫人呢?”
四周跪倒了一片人。
仆从匍匐在地,声音抖得不行,没敢接着再说下去:“夫人、夫人不见踪迹,怕是、怕是……”
猩红的火蛇卷着浓烟,贪婪地想要吞噬一切,火星和尘屑飞扬,所有的一切也都将大火中化作灰烬。
在家臣面前从来都是端持守礼的家主,赤红着双眼,如同疯魔了般,不顾一切冲向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