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月薄之微微偏首,半张苍白的脸浸在斜照里,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你回来了。”
那笑意极轻,却让铁横秋心头一颤:这两天,月薄之给我的笑脸比从前一百年都多。
铁横秋的心情就像是雪里绽放的梅花:开心是开心的,但还是淋着一层冰雪般的清醒。
月薄之不过是在演绎一个合格的道侣罢了。
然而,铁横秋也得配合演绎。
他上前几步,来到窗边,朝月薄之舒展出一个小狗般的笑容。
他隐约知道月薄之喜欢看他这么笑。
这喜爱浅薄得很,不是怜惜,也非关情爱。
不过是,没有人不喜欢热情的小狗罢了。
果然,月薄之看到这份笑脸后,眼神又柔软了几分。
铁横秋心想:猜对了,月薄之这样久病孤寂之人,想来就是喜欢鲜活热切的模样。
铁横秋笑得愈发灿烂,连尖尖的虎牙都露了出来。
他太清楚,自己这副皮相最是适合这样的表情:既不会太过谄媚,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天真热忱。
窗外的雪光映在他脸上,将那笑容镀上一层晶莹的假象。
月薄之眼里,铁横秋此刻的模样,像一株迎着风雪怒放的野生红梅。
月薄之忍不住伸出手,揩了揩铁横秋的鼻尖:“出门也不添件衣裳,鼻子都冻红了。”
月薄之此刻的亲昵让铁横秋受用无比,以至于铁横秋都不去想这不是真爱。
铁横秋这样的人,是过过苦日子的,嗟来之食,能吃是福。
因此,他对月薄之的亲近照单全收。
“是有些冷,”铁横秋顺势歪了歪脑袋,声音里掺着几分刻意的委屈,“但云思归毕竟是宗主,名义上也是我师尊。我总得去送一送。”
月薄之伸出手,捂了捂铁横秋发凉的脸颊:“你不必理那老货。”
铁横秋感觉到掌心的温热,不觉一怔:记忆中月薄之的手总是凉的。
如今这般温热,难道是运转内功产生的?
……月薄之不惜耗费真气,就为了给他暖一暖冻红的脸?
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温热,似要把铁横秋的心都融化开了。
这也让铁横秋有了恃宠而骄,趁机试探的勇气。
他下意识往那温暖处又贴了贴,像只贪暖的猫儿:“云思归居心叵测,你还要跟他周旋多久?”
话音刚落,月薄之的掌心骤然一僵。
铁横秋心头猛地一沉:坏了。
他问了不该问的话了。
月薄之杀人时从不废话,强者从不给自己找气受。
可偏偏对云思归,这位威震三界的月尊却始终按兵不动。
这其中必有深意,或许是连他都不能触碰的谋划。
铁横秋眼睫轻颤,正想岔开话题,却见月薄之忽然收回了手。
那温度骤然抽离的瞬间,脸颊比先前更冷了。
这份凉意也让铁横秋清醒过来。
他不过是个扮演的道侣,与月薄之从来就不是对等的爱侣关系。铁横秋收敛心神,正欲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听见月薄之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