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被丢弃的信件,如今却出现在储物囊的一角,蔺如虹惊愕无比。她扭头去看其余的,愈发讶异地发现,凡是她亲手写下的信件,都被晏既白留了下来。
她呆坐在地,一时回不过神。
晏既白,把她的信放在最上面,随时都能取出,也能最先取出。
纸页边角,无一例外被摩挲得起了毛边,纸面晕开浅浅的褶皱,却被仔细地压平。一看,便知被阅读过无数次。
所以,他给他寄的信,他都看过了吗?
她努力放软的别扭话语,她气急败坏的口不择言,他都看了。
他只是不回。
就如同三年前,明明是怕连累她,下定决心离开,却偏偏表现得像是故意与她作对。
一件事,白得也能掰扯成黑的,真不愧是他。
想到这儿,蔺如虹轻叹一声,苦笑着弯弯嘴角。她脸色稍黯,薄唇轻抿,低头,看向昏迷不醒的少年。
“所以,晏既白,你当初是知道我是舍不得你,才说了那种重话,却依然不愿意主动回信,是吗?”少女凝眸,望着晏既白的睡颜,自顾自问道。
少年神志不清地睡着,无法回答。
“晏既白,我不知道你看过信。”蔺如虹低声道,声音里藏不住的落寞,“我不知道你其实在乎我,一件、两件,我从来都不知道。”
“你没和我说,我不知道……”
那一场争执,蔺如虹也有错,甚至错得不少。但晏既白长期的沉默不语,何尝不是压垮她的一根根稻草。
二人就这样渐行渐远,终于有机会重逢时,却已失去了相见的机会。
眼下,晏既白为他做了那么多,她又执著想要脱身,就算心里有气,也该暂时放下,配合他的行动。
蔺如虹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尖悬于少年发顶,顺着乌黑笔直的发丝,缓缓抚下。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好好休息,晏既白。”
童年时候的自己没能留下晏既白,如今,晏既白已寻找到合适的大道,与情爱无缘,她就更不该去打扰。
“要是我能重新回到身体里,我们……”
“和好,继续做朋友吧。”蔺如虹轻轻道。
就像阿母,与素光道君那样,哪怕道君参悟大道,摒弃私情与爱欲,也能在义理的维持下,维持长久的友谊。
这是她能想出的,最合适的相处方式。
接着,蔺如虹果决收回视线,御起身法,来到高空,俯身下瞰,寻找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缥缈的云层下,是连绵五百亩无极大宗,往外,是天道盛会的会址,各方英才齐聚,为期一旬十二日。
白日,是各类文武比试的会场。夜晚,照明法阵的映衬下,修士们将化敌为友,举办庆典,交流成果与领悟。
彼时,天道盟将亮如白昼,日夜不息。蔺如虹的视角,无数偌大的圆阵在上空盘旋,维系会场灯火。
蔺如虹心中,忽然有了个古怪的想法。
她现在是意识体,无法出现在人前。但她能画阵,能到达常人无法到达的领域。
她的阵法,无法被外人看见,但如果是别人的法阵呢?
同样是操纵天地间的灵力,若能触及大能法阵的根系,让灵力传输的速度慢一些、迟涩一些。说不定,她能传达出心中信号。
她能让晏既白看见她。
念头甫一冒出,就被牢牢抓住。说干就干,蔺如虹顺风而落,来到法阵上方。
通明灯光照不出人影,也无法放出检测到入侵者的讯号。蔺如虹沉下心,闭眼,全神贯注地感受手心灵力的流淌,试图研究大阵中的灵力流动。
可惜,地脉不欢迎不速之客的到来。
蔺如虹刚小心翼翼地探触根系,被巨大的力量立时倒灌着进入灵脉。她整个人像是浸入咸湿海水中,刺激的痛感自鼻腔。
窒息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喉咙猛地收紧。仿佛有神灵震怒,掐住蔺如虹的死穴,逼她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