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你去客厅坐一下,我去准备。”
季伯聿的目光在她不大的公寓里缓缓巡视。
客厅的窗台上摆着一盆天堂鸟,叶片翠绿油光,显然是被精心照顾的。
床边的书桌上,一盆小巧的多肉旁边,叠着几本厚厚的专业
书。
他走过去,修长的手指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舞台人物服饰造型设计基础》,下面压着本《戏剧与表演服饰史》。
他的指尖拂过封面,上面还有淡淡的笔记痕迹。翻了两页,里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重点,还有几张手绘的设计草图。
厨房传来切菜的细碎声响。他循声走到厨房门边,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她。
单芷柔微躬着腰,正专注地对付那颗西红柿,动作生疏,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下来,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灯光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忽然毫无预兆地转头,恰好撞进他深沉的视线里。她微微一怔,脸上迅速浮起一丝赧然,下意识抬手将碎发挽到耳后,没话找话地问:“要加个煎蛋吗?”
季伯聿点头。
她转身打开冰箱门取鸡蛋。
冰箱冷白的光映亮她一小片侧脸。其实出国前她也没怎么下过厨,三明治这种尚且能应付,煎蛋却需要点真功夫。
果不其然,第一个鸡蛋狼狈地糊在了锅底。她手忙脚乱地关火,尴尬地瞥了他一眼,小声解释:“这个锅我还没用惯。”
第二次尝试,油温似乎又不对。鸡蛋没糊,却顽固地粘了锅,铲起来时蛋白破碎不堪,形态全无。
一股焦灼的懊恼涌上心头,她盯着那盘失败的煎蛋,指尖微微发烫。
一声极轻的低笑自身后传来。
下一刻,他温热的身躯靠近,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了锅铲,“我来。”
单芷柔惊讶地抬眼,“你会做饭?”
“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他熟练地开火热锅,语气平淡,“会一点。”
单芷柔抿了抿唇,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她看着他热锅,刷油,等待,然后单手磕开鸡蛋,动作无比流畅。
蛋液滑入热油,发出诱人的滋滋声,边缘迅速泛起漂亮的金黄色焦边。
他手腕轻巧地一颠,鸡蛋完美翻面,再过几秒,又翻回来,侧头看她,“盘子。”
他利落地将两个形态完美、香气扑鼻的太阳蛋盛入盘中,递给她。单芷柔愣愣接过,一时忘了反应。
两人面对面坐在她的小圆桌前。
柔和的灯光洒下来,将这一刻烘托得近乎温馨。
单芷柔小口吃着东西,并没有吃出什么味道,脑子里早已乱成一团。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日之后,他们还能这样平静地同桌共餐,而这餐饭,有一半出自他手。
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激烈拉扯。一个冷声质问:单芷柔,你的决心呢?不是要保持距离的吗?另一个则小声辩解:人家都帮了忙,请人家吃点东西,这不是基本礼貌吗?
看她盯着盘子里的煎蛋久久不动,季伯聿放下刀叉,“不喜欢?”
她猛地回神,慌忙摇头,“不是。”
季伯聿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像在跟她解释似的,“安安出车祸了,小腿骨折。我前几天一直在医院。”
单芷柔吃惊地放下餐具,“严重吗?现在怎么样?”
“打了石膏,需要静养。”他看着她,目光深沉,“那边有人照顾。”
她轻轻“嗯”了一声,垂下眼睫,“那你该多陪陪她。”
季伯聿没接话,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好像带着温度,让她脸颊微微发热,只能低头默默吃东西。
饭后,他起身,“走了。”
走到门口,他拉开门,又停下,回头叮嘱,“一个人住,锁好门。”
季伯聿只字未提那天的事,也没有质问她的不告而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