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不用抢!又不止这一缸,喝完了还有。”她劝着,看着一拥而上的人,心里是希望大家都去抢的。至少她酿的酒,喝过的人没有说不好的。
林亦果与柳知行二人自顾自仍坐在凉椅上,看着这一切发生,倒显得例外了。
“来时我瞧见今年祭祀的社神像,嗬!那阵仗真是大,今年来石头庄的人肯定比以往多得多!”
“今年听说还有赛花魁的比试,平康坊的名妓都来了!”一住客舀到一碗酒,退到一旁说道。
“那又如何,你是没见过我老板当年的舞姿。。。。。。”同老板一齐搬酒的伙计仰头骄傲地说,说到半晌被老板打断。
“好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提了。。。。。。”
这么一说反而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说说嘛!赛花魁可不是年年都办的,平白丢了机会多可惜!”
“可惜个屁,你以为是我不想去?老娘当年也是名动京城的舞姬。”
说起伤心的往事,老板兴趣欠欠不欲多说,不顾众人七嘴八舌的追问,转身离开。回头便看见格格不入的两人,手指挠了挠下巴:“两位是我们游云间的住客么?”
“我们是来住店的,方才柜台没人在。”柳知行和林亦果对视了一眼,起身说。
那老板先是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阵,掩面轻笑:“好久没见着这么好看的郎君了,见笑了。”
而后又把目光投向他身后的林亦果,笑容更盛:“小娘子更是让人移不开眼。来,二位来了就当自己人,先试试我家的独门聋酒。”
她不由分说地回身拿了两个碗从酒缸里舀了两碗酒,塞到两人手上。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阳光洒在醇香酒液,在她面庞上倒映出滟滟光影。她腰间青铜铃铛随着她动作叮当作响,彷佛具有冻结时间的魔力,世间只剩她一人独舞。
很难有人能拒绝这样一杯酒。
柳知行仰面喝下,笑道好酒。林亦果斜眼看了他一眼,把自己那碗也递给他:“抱歉,我来这还有别的事要办,不便饮酒。”
老板点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那我先为二位办入住吧。”
“一间上房如何?推窗便能看到后方的麦田,尤其这会儿落日时候看,金灿灿的可美了!”
二人皆是一愣,异口同声:“不。。。。。。”
同时开口的默契又让二人尴尬起来。
“我们只是结伴的朋友。”
二人又同时开口,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老板看了他两古怪的神情,暗暗会心一笑,“别紧张别紧张,现在小郎君小娘子同游也很常见。那就两间上房如何?”
“如此甚好。”柳知行摸摸鼻子,接过钥匙。二人一前一后回各自房中去。
庆典即将开始,林亦果柳知行没有在房间多休息便下楼出门,街上人群中的氛围早已到达高潮。人群中间的空地中一粗布短衣壮汉双手舞五丸,口中吐火,身旁女子则身着紧身衣裙,竟在地上小鼓上作胡旋舞,壮汉吞吐火焰的火光映出女子曼妙的身姿,叫驻足游人拍手叫好。
聋酒在人群中胡乱传递着,肉食一盘一盘地呈上,不过片刻就被抢夺一空。箫鼓击出狂欢的节奏,大家欢叫着、扭动着,小郎君趁机贴近心仪的小娘子,更有男女借着醉意半推半就花前月下。
林亦果和柳知行在这一群纵情声色的人中显得格格不入。林亦果紧张地一点一点啃着柳知行给她的一包酥酪,有大胆的男子试图抓住她手臂拉她一起跳舞,被她如惊弓之鸟一般一把甩开,默默地往柳知行身边凑近。
柳知行身边也不乏有女子贴近,只是他比林亦果敏捷些,没等她们近身便侧身躲开了。
“到我前面来。”柳知行注意到她的窘迫,稍退一步护在她身后。他身形比林亦果高大宽阔不少,有他在身后,林亦果周围确实没有那么逼仄了。
最后一缕余晖潜回山谷,满月高悬注视着纵情享乐的人们。今夜不见星星,不见浮云,只有一轮满月。夜幕像笼罩在笼子上的一层黑布,而月亮像是黑布上的一块窟窿,透出真实世界的白光,不知是为了给笼中猎物透气,还是为了方便捕食者观察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