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蛇相神使这么多年,对死者的尸体和残魂味道应当也早已习惯,可如此腥臭的味道,当真是从所未有。
李木川回道:“虎相闻不到残魂的味道,倘若只有你能闻到,那恐怕意味着这里……”
前方突然起了争执声。
“喂!你有没有搞错,现在还没有到退潮时间呢,凭什么不让我近去!”
夏清卓急忙赶到,看到那条紫色小鱼正扒在两个守卫拦路的刀鞘上大呼小叫。
却见两名一身玄黑软甲的覆面守卫反手借力一甩,将扒在上面的人推向后方。其中左侧的一人双手作辑,低声说道:“抱歉冲撞了贵人,只是这忘忧桥以内的地界不让小孩入内。”
这长桥桥身上确实是刻着忘忧桥三字。
“小孩?你居然说我是小孩!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苏俞支支吾吾半天,难不成要说自己活了上百年,比他祖父都权威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
夏清卓看着苏俞甩袖掉头就走,躲到天权阁后头的二三竹林间捏了个避身决,扭头就往桥的另一端冲。可此人的脚刚迈过守卫,就被强力地弹回。
苏俞坐在地上吃痛地叫唤着,扶着屁股好不容易站起来,灰溜溜地回到那竹林现身又返回来。
看来这雾气实则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屏障罢了。
夏清卓往李木川那边靠了靠,低声说道:“其实我刚来这就想说了,我根本捏不出避身决,似乎自己内力完全被压制了。”
李木川弯下了些身子,也低声回道:“此地界完全属于鱼相管制的绝对领域,其他神使进到此地界,被压制也正常。”
“可是为何在廊岩关的时候没有这番异常,明明那里的人们也只信奉驼相神使。”
“蛇相神使应该也发现了,这些水阁的位置十分讲究,加上悬崖之上的天坛,刚好形成了北斗七星的奇门遁甲之阵。”
夏清卓顿悟,难怪压制之力如此强大,想来这些水阁的名字也因是取自北斗七星了。
三人还站在桥上对峙,也逐渐有人注意到了这番异常开始驻足围观。突然听得桥后传来驱赶声,过桥的人流也大了起来。
两名覆面的守卫也退至桥的两侧,其右边的一位大声呵斥道:“山海赌坊歇业时辰已到,现下清场,还想要活命的便赶快离开!”
这腐朽的臭味越来越浓,想来那算命仙人也快要出来了。
三人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雾气走来的人,一人却突然感到肩上一重,低头发现这蛇相神使竟面色痛苦苍白,颇为无力地倒下了。
李木川心里暗叫不好,连忙一个横抱将此人带离桥上,直走到那天权阁后的二三竹林处,轻放下怀中之人。
待夏清卓稍微缓回些神智,发现鼻前被覆上了一条水绿色的素帕,那腥臭味似乎被隔绝开来,只留熟悉的雪松香萦绕在鼻尖。
夏清卓一睁眼便是熟悉之人的背影,缓缓说道:“多谢木川,没想到你也是个精致的男子,会随手携带素帕。”
身前的人并没有回头,而是伸手指了指水廊的方向。
只见一白衣男子正一瘸一拐地从忘忧桥上走下来,周围围了一圈人吵着要算命,却又十分识趣地无人触碰到这中间的人。只见这人体型高挑瘦削,弱不禁风,面上盖着个纯白色的无孔面具,露出来的肌肤都缠着白色绷带,就算手上也带着一厚厚的手套。
夏清卓又将素帕捂紧了些,闷声说道:“看起来不像是什么算命仙人,倒像是还未过守孝期的打扮。”
纵使身边全是些求算之声,这诡异之人也并未停下脚步,直到一紫色身影直直地挡在他身前被迫停下。原来是苏俞挡在了路中央,将手直接伸了出去,嘴里念叨着些听不清的话语。
本以为这算命仙人会置之不理绕道而行,结果竟真的伸出手来双指搭于苏俞的手腕上。不知怎的,虽然只能看见一无孔面具,却仿佛能感受到这仙人十分欣喜,连离开的步履都矫健了几分。
那白色身影已然走远,苏俞的背影却在原地一动不动,直至她转过身朝二人走来,才发现那原本红润的脸此时面色煞白,额前还有冷汗渗出。
夏清卓疑惑问道:“你朝他说了些什么话?”
“没什么!”
听到此话,苏俞大叫着立马回道,整个人仿佛惊弓之鸟般往后连退好几步,眼神也左右忽闪着,一副心虚之样。
夏清卓皱着眉头,没有再逼问这惊慌失措的人,而是转了个话题,提议道:“如今这山海赌坊正在驱赶余客,我们可以躲在一隐蔽之处,等众人散去再探探这赌坊里究竟藏着些什么。”
待苏俞稍加冷静下来后,三人起身正要前去寻找躲避之处,却被一熟悉的人影挡住了道路。
该男子气宇轩昂,浑身浩然正气,头戴一太阳神鸟金簪,身穿层叠明黄绛纱袍,服饰华贵却不显俗气。夏清卓再定睛一看,发现竟是自己在那画舫上问路之人。
此人毕恭作辑行礼,压着声量说道:“在下颍川陈氏陈易阳,是这山海赌坊的东家,特此来迎接三位神使的大驾光临,我知神使日理万机,只是这赌坊也有赌坊的规矩,若是不介意,三位神使可前去在下私宅歇息,次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