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轻声道:“我既为西突厥王后,便是西之人。但我身上流的血,仍是阿史那氏的血。”
什钵必的眉心微蹙。
“那你可知,族中有人借父丧之名,欲借你为旗?”
舒涵垂首,神情未变:“我知道。可是兄长,我回来的,不是可贺敦,是阿史那舒涵。”
她抬眼看向他,目光沉静而明亮。
“我不为权而来,只为守一份血脉的清明。若有人要借父亲的丧礼起事,我会亲手平息。”
两人再无言语,只余雪落声声。
火焰烧得正盛,照亮他们肩上的霜。
什钵必忽然伸手,将一只旧铜环放在她掌中。
“这是叔父留下的符印。”他低声道,“无论你在西在东,都该记得——你是草原的女儿。”
舒涵凝视那枚铜环,掌心微热。
她轻声道:“我记得。哪怕这天下再乱,我也不会忘。”
火光映红她的面庞,那一刻,她仿佛不再是异国王后,只是一个在风雪中仍记得家园的女儿:
“父亲安心,女儿会护好家族,也会护好这片草原……即使西与东之间,隔着千里雪地。”
雪夜无声。
清晨,北风一夜之间卷起了白霜,天地茫茫,连远处的山脊都被吞没。
舒涵披着白狐裘,立在王帐之外。篝火燃得正旺,映出她的侧影,寂静、从容。
她身后的车队早已整装待发。马鼻间喷出的白气,在风中翻腾成雾。
什钵必掀开帐门走出,肩上还覆着丧服未除的黑布。
他站在雪中,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开口:“你真要走?”
舒涵微微转头,雪花打在她的睫上,声音极轻:“父王已葬,祭礼已成。我该回去了。”
她伸手,将昨夜的那枚铜环还给他。
“这东西,你替我留着。东突厥的血脉该由你守,我不能再拿。”
什钵必接过铜环,掌心一热,声音有些哑:“那西突厥呢?那边的王、那边的天命——你要守到什么时候?”
舒涵看向风雪尽头,神情静如冰面。
“直到命运让我停下。”
她顿了顿,又轻声补了一句,几乎像对自己说的:“我以为我能改写天命,可我后来明白,有时候‘守’本身,就是命。”
兄妹对视一瞬。风起,雪飞,夜色深处隐隐传来马蹄声。
什钵必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按在她的肩上:“舒涵,无论你走到哪儿,记得你是阿史那氏的女儿。”
舒涵笑了,眼角却微微湿。
“我记得。也请兄长……记得我。”
她转身,踏上雪地。
那一刻,火光照亮她的背影,长长的裘边在风中翻卷,仿佛一只白鸟,消失在苍茫之中。
*不好意思,写副cp感情线写上头了,字数有点多[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