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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万金赎身藏祸心 华妆待送陷迷局(第2页)

待桂宁侯王世烈坐定,太守杜之贵抬手一拍,戏台上的张翠喜便将琵琶斜抱于怀,指尖轻挑弦上。初时音如清泉漱石,泠泠然淌过满院喧嚣;转至中段,声似鸾凤和鸣,婉转间绕梁不绝;到了收尾处,又渐弱如絮语呢喃,余韵袅袅竟似还缠在灯影里。她唱的正是与李云舒共创的词曲,字句随弦音流转,既有“月照回廊”的清寂,又含“笛韵悠悠”的温情,满座官员皆屏息凝神,连手中酒杯都忘了端,只痴痴望着戏台上那抹石榴红影。

唯有王世烈端坐在上首,虽也垂眸静听,神色却比旁人淡了几分——他见多了京中教坊的绝色,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的嗓子确是稀有的好物:不似俗伶那般尖细,也无闺阁女子的柔弱,清透里带着几分韧劲儿,唱到动情处,尾音微微一颤,竟似能勾着人心尖儿晃。

一曲方罢,杜之贵忙凑上前,满脸堆笑:“侯爷,此女歌声如何?臣早说过,咱城阳郡的角儿,绝不输京中!”

王世烈放下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敲,颔首道:“上好,上好。往日只闻杜太守夸说,今日亲耳一听,才知‘耳闻不如目见’这话不假。”

“侯爷若是喜欢,臣这就让她再唱几首!”杜之贵说着就要抬手传唤,却被王世烈抬手拦了。

“不必了。”王世烈斜睨着戏台,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听闻姑娘有规矩,每日只唱一首,咱们何必破了人家的例?倒显得我等仗势欺人。”

杜之贵愣了愣,随即陪笑道:“侯爷说的是!是臣考虑不周了——只是侯爷贵为皇亲,让她多唱几首,那是给她脸面,她感激还来不及呢!”

王世烈没再接话,只静等戏台上的张翠喜敛衽行礼。待她刚要起身,他才缓缓走上前,身后侍从立刻捧着个描金托盘跟上,盘中码着一锭锭足色纹银,足足一千两,在灯火下泛着莹润的光。

“姑娘歌声确是绝妙。”王世烈指了指托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推辞的贵气,“这点薄礼,权当赏钱。”

张翠喜忙屈膝躬身,脸上笑意温婉却不失分寸:“多谢侯爷赏赐!侯爷对我庆喜班这般礼遇,民女与班中众人都感念在心。”

“本该如此。”王世烈摆了摆手,转头对侍从吩咐,“来人,备车送张姑娘回暖乐楼,路上仔细着些,莫要惊扰了。”

侍从齐声应下,张翠喜又行了一礼,才抱着琵琶,跟着侍从缓步走下戏台。经过廊下时,她忍不住回头望了眼正厅——灯火通明里,王世烈已被官员们围着劝酒,那抹石青色的袍角在人群中若隐若现,她心里忽然泛起一丝不安,攥着琵琶带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车驾碾过暖乐楼前的青石板,停稳时檐角风灯的光刚好落在车门上。小厮连忙上前掀开车帘,伸手扶住张翠喜的胳膊,她抱着琵琶缓步下车,刚站稳就瞥见街角那道熟悉的青衫身影——李云舒正站在灯笼影里,双手攥着个纸卷,目光直直地望着这边,竟带着几分呆愣。

“李公子。”张翠喜走上前,声音里带着点刚卸下心防的轻软,“这都夜幕沉沉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李云舒这才回过神,快步迎上来,语气里满是急切:“我听班主说,你被杜太守请去太守府唱曲,还说是桂宁侯要听……我实在放心不下,怕那侯爷做出不轨之事,便一直在这儿等着。”

张翠喜忍不住笑了,眼底漾开温软的光:“多谢公子挂心,那桂宁侯倒没对我怎样,反而赏了一千两纹银呢。”

“哦?”李云舒愣了愣,眉头微蹙,“世人都说桂宁侯贪享乐、没规矩,倒没想到……”他忽然想起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纸卷,双手递过去,“对了,这是我今日写的唱词,也试着谱了曲,本想昨日跟你定新曲时递上,没成想你临时有事。”

张翠喜接过纸卷,指尖触到他递来的温度,轻轻展开——纸上字迹工整,唱词里写着“露湿秋棠影,风传玉笛音”,连曲谱都标注得细致。她抬眼望着李云舒,眼底满是赞叹:“公子好才气,这词句比前几日的更添了几分清寂,正合秋夜的景致。”

说着,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身后的小厮吩咐了两句,才对李云舒道:“公子,暖乐楼人多眼杂,后院是我暂歇的地方,不如去我的私家别院坐坐?那儿更清净,正好能细论这唱曲。”

不多时,小厮牵来一辆青布帷幔的轻车,车辕两侧挂着小巧的羊角灯。二人上车坐定,车驾缓缓驶过街巷,不多时便停在一处别院门前。推门而入时,先见一道风雨连廊,廊柱裹着素色漆皮,廊下悬着竹编灯笼,风一吹便轻轻晃着;绕过连廊,一方池塘映着月光,塘中荷叶虽已带秋意,却仍有零星花苞立着,塘边几株秋海棠开得正好,花瓣沾着夜露,在灯影里泛着淡粉的光。

再往里走便是中堂,陈设简雅却不寡淡:正墙挂着幅水墨兰草图,笔触清润;案上摆着架青瓷笔洗,釉色莹白,洗沿落着几点墨痕;两侧放着对深色木圈椅,椅垫是素色棉麻,摸起来软和;案几旁立着架古琴,琴身覆着淡青绢布,边角绣着细巧的兰花纹;墙角摆着件釉色温润的陶俑,造型是匹昂首的骏马,倒不显张扬。

张翠喜请李云舒坐下,小厮端来热茶,茶盏是细白瓷胎,茶汤入盏后清透见底。她将那纸卷铺在案上,指尖点着唱词:“公子你看,这‘露湿秋棠影’一句,若配着琵琶的泛音,会不会更显秋夜的静?”

李云舒点头,目光落在她指尖,又快速移开,声音轻了几分:“我也正想着,曲谱里这处的调子可以再缓些,像塘边的风似的,慢慢绕过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案上的纸卷上,连两人的影子都显得温软。谁也没提太守府的喧嚣,没提桂宁侯的赏赐,只浸在这满室清雅里,一句句细论着唱词与曲调,倒让这秋夜多了几分暂避风雨的安稳。

宴席散尽时,太守府的灯笼还亮着大半,满地狼藉的杯盘正由仆役们收拾。王世烈迈着微醺的步子,被引至偏厅歇坐,刚落座,侍从便奉上一盏热茶。他端起茶盏,指尖触到温润的瓷壁,浅啜一口,茶汤的清苦刚漫过舌尖,便闭上眼,喉间似还留着张翠喜那清透的歌喉余韵——时而如泉流石上,时而似絮绕灯影,想着想着,嘴角便止不住微微上扬。

“侯爷。”杜之贵轻手轻脚走进来,脸上还带着宴席未散的热络,凑到跟前躬身问道,“不知您几日后离开城阳?下官也好提前安排送别的事宜。”

王世烈缓缓睁开眼,将茶盏搁在案上,指腹摩挲着杯沿:“三日后吧,京中还有差事,不能在此多耽搁。”

“三日后……”杜之贵眼珠一转,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侯爷,下官有件礼物想送您,不知您是否肯笑纳?”

王世烈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哦?什么礼物?”

杜之贵却不直说,只嘿嘿笑着摆手:“侯爷您就别问了,这事交由下官来办,保管不让您多操心,只等三日后给您一个惊喜。”

王世烈心里犯嘀咕——无非是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之类,官场里的这些门道,他见得还少?可转念一想,既然杜之贵要凑这个趣,自己若是推了,倒显得不近人情。他便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慢悠悠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三日后,可等着太守大人的‘好礼物’。”

这话一出,杜之贵立刻眉开眼笑,连忙点头:“一定!一定不让侯爷失望!”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王世烈便起身告辞。侍从早已备好软辇,他扶着扶手坐上去,软辇缓缓驶出太守府,夜色里只听得见车轮碾过石板的轻响。他靠在软枕上,又想起张翠喜的歌声,嘴角的笑意深了些——杜之贵的礼物他没放在心上,倒是这城阳郡的“好声音”,或许值得多留几分心思。不多时,软辇便到了驿馆门口,侍从上前扶他下车,一路引着进了二楼的房间。

距离桂宁侯离开城阳郡还有两天,暖乐楼刚卸下晨露的潮气,杜之贵就穿着件素色便服走了进来。他没往大堂坐,径直往柜台旁一站,冲迎上来的小厮抬了抬下巴:“把张翠喜姑娘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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