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圆从水桥离开后径直往前方的街口走去,在红灯笼下站着等纳兰清。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脚底下的石板路,红色的灯火投射下来,格外静谧。
她暗自叹气。
虽说对纳兰清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但她心里知道,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在这个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时代,她太理想化了。
每个人都拿着刀在厮杀掠夺,每个人都想得到些什么。
她不愿意拿起屠刀,可她现在能不拿起屠刀也是因为纳兰清意外馈赠的力量。
如果不是他念错咒语,她现在的坟头草都不知道长到多高了。
即使和他理念相悖放了狠话,她也还是不敢脱离他一走了之。
因为她对这个地方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外来人,离家是比地球的南极和北极还要再遥远的距离。
说起来,她在这里唯一熟识的人也就只有他。
灯笼下的影子被拉扯成一条无限延伸的黑线,林佑圆埋着头想了又想纳兰清说的话。
她并不觉得那时候的纳兰清抱有恶意,这是她不喜欢的方式,但也很直白的让她知道,她往后的路手上不一定能不沾别人的血,纳兰清是在提醒她。
心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算了,和他服个软吧,林佑圆想。
就当和以前一样背着老板阳奉阴违好了,不到必要时候她真的不想杀人。
以前的她可能不会想到在某一刻她觉得当牛马被老板骂其实也挺幸福的。
那时候的烦恼就只是这个月工资又拖了,甲方怎么要求那么多,今天吃什么。
现在的烦恼是要不要杀人,今晚要住哪里,又没钱了怎么办,她在修真界的境界相当于现实世界学历只有初中,连工作都没办法找。
哪怕后来通过同心咒提升了一大境界,可这提升的修为就和大学水课一样,乍一看是知识汪洋,走进看发现是撒哈拉的海市蜃楼,一片虚无。
除了画画,她一无是处。
林佑圆越想越悲伤,但她不会轻易掉眼泪,只会四十五度角望天不然眼泪流下来。
幸好她还有修为,不是那么无力,她还可以努力修行,如果最后真的能走到高处没被人杀掉,她一定要搞一个没杀戮的象牙塔。
林佑圆暗下决心。
纳兰清从水桥走出来时就看见林佑圆在那里奇奇怪怪地看着天空,他顺着她的视线抬头看,什么也没看见。
纳兰清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可能真的被刚才的擂台吓傻了,但那也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更残忍的他还没带她去见过。
他很好奇,林佑圆到底报的是什么师门。
身为修道的人,毫无杀戮经验,不愿意见血。
最恨最痛苦的时候也只是威胁要捅人,但若他拿着刀递给她,她要下手怕是也难。
面对差点杀死她的人,一开始的杀意也很微弱,到后来对着他,杀意完全消失了,甚至开始有信任。
林佑圆运用阵法的天赋不错,但从她并不熟练的背咒以及身法还有初见时布阵的草率也能看出她此前的水平一般。
这样的人混迹修真界没有被吞吃入腹和欺压简直是。。。。。不可思议。
只是见了个擂台就吓得梨花带雨,往后若是面对吃人肉的魔和妖,她又要怎么办呢?
心理还是。。。太脆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