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杯是祭奠亡母,也祭奠他死去的过去。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窒息,他不再多想看这闹剧一眼,转身离开了人群的喧嚣。
冬夜的第一场雪覆盖了通往母亲旧宅阁楼的小路。帝斯凯骑着战马,漫无目的地前行,高烧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世界在他眼前旋转。紧绷的礼服领口让他难以呼吸,他一把将扣子扯开,冰冷的空气灌入胸腔,却无法冷却他额头的滚烫。
意识逐渐游离,他仿佛又听到了母亲哼唱的故乡歌谣…不,不是歌谣。是一个陌生的,清冷而悠远的少女的歌声,若有若无地飘荡在风中。
“我将指引你…走向远方…”
是幻觉吗?
他想拉住缰绳,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瘫软,从马背上重重地摔落在积雪中。刺骨的寒凉浸透衣衫,夺走了他最后一丝力气。远处,传来了狼群此起彼伏的嚎叫。
“我要死在这了吗?”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他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一位少女的身影蹲下身,担忧地凝视着他。
恍惚间,帝斯凯仿佛看到了她有着绸缎般美丽的蓝色长发,飘落在她发间的雪花宛若星光。她有着如同静谧湖泊般的蓝眼睛,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狼狈而脆弱的样子。
她被冻得冰凉的手轻轻拂过他滚烫的额头,带来一种令人安心的抚慰。
帝斯凯想要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不清楚自己是否是在做梦,还是濒死前的幻觉。
耳畔传来壁炉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温暖得让人沉溺。帝斯凯在朦胧中感觉到一双手正为他掖紧被角,那动作轻柔得如同母亲伊芙洛琳。
“母亲……”
那双纤细的手挣扎着想要收回,却被帝斯凯越抓越紧。
“你醒了?”
帝斯凯睁开了双眼,迷惑的环视了房间一周,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盛满担忧的深海蓝色眼眸,它的主人是一位蓝发少女,而自己的手,正紧紧抓着她的手腕。
他触电般松开了手,耳根发热得厉害。
“抱歉……”
蓝发少女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轻声笑道。
“你穿我哥哥的衣服,很合身。”
见帝斯凯有些疑惑,侍女接着说道。
“这里是密涅瓦。昨晚看到你一个人倒在了雪中,是我们小姐救了你。”
原来母亲信中的密涅瓦人是真实存在,不仅漂亮,还如同天使一般善良和温柔。
多亏了密涅瓦人悉心的照料,高烧似乎已经褪去。帝斯凯不想给别人添太多的麻烦,第二天便换回自己的衣物道谢后骑马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帝斯凯拍拍自己的战马,问道。
“你也看到长着蓝色长发的少女了吗?昨晚发生的的一切是梦境吗?还是真实的存在?”
太阳缓缓升起,清晨的迷雾散开。密涅瓦与坎佩冬交界的森林的空地上,三座绑着烧焦尸体的高耸的木质十字架从森林清晨的雾里显现出来。
年轻的巡逻官同情地朝十字架看去。
“可怜的人,就没有神父来替他们做最后的祷告吗?”
“不会有的,这些被烧死的人全都是巫师。有人抓住了他们使用魔法的证据并揭发了他们,使用魔法可是死罪!是对神的亵渎!不值得同情。快走吧!”
年轻的巡逻官叹了口气,说道:“这位密涅瓦的王子殿下未免也太过分了,还没当上皇帝,就擅自处决了这么多人,我听说有不少人是含冤而死的,全都被当作巫师火刑处决了。这样残暴的人将来有一天真当上了国王…”
“嘘!快闭嘴吧!”
执行官打断了他。
“现在人人自危,要是被人指认是巫师那可就完了。我们没有权利知道兰斯洛殿下为何如此憎恨巫师,毕竟祸从口出,你最好自求多福吧!”
密涅瓦王城内,国王召集会议,针对战后遗民问题询问各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