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则是单纯地惊讶,拉着王氏的衣袖追问:“母亲,六妹妹真的要嫁去伯府了?那她以后岂不是比我们还威风?”
王氏心烦意乱,呵斥了她一句:“胡说什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岂是你能议论的?回你自己房里去!”
如兰委屈地撇撇嘴,不敢再多言。
前院书房,长柏听闻此事后,沉默良久,只对盛紘说了一句:“父亲,六妹妹处境艰难,还需早作决断。”他虽未明言,但意思很清楚,盛家必须在殿下和袁家之间,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否则,明兰将永无宁日。
盛紘何尝不知?他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只觉得这官做得愈发如履薄冰。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暮苍斋,却异乎寻常地安静。
明兰坐在窗下,手中拿着一卷书,却许久未曾翻动一页。小桃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将听来的消息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姑娘!袁家来提亲了!是伯府呢!您……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明兰的目光从书卷上抬起,落在窗外枯寂的枝头,声音轻飘飘的:“着急有用吗?”
小桃一噎,讷讷道:“可是……可是这是您的终身大事啊……”
“终身大事?”明兰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涩意的弧度,“我的终身,何时由得我自己做主了?”
从她被殿下“青眼相看”的那一刻起,她的终身,便已不再仅仅是她盛明兰的终身,而是牵扯着盛家前程、甚至可能关乎天家颜面的棋局。袁家的提亲,不过是这棋局中,新落下的一子罢了。
她合上书卷,站起身,走到那方紫檀端砚前,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砚身。
无论是这方砚,还是袁家的提亲,于她而言,都不过是身外之物,是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负累。
她唯一能守住的,只有这颗心。
“小桃,”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去将我那件青缎灰鼠皮的斗篷找出来吧,天冷了。”
小桃愣了一下,不明白姑娘为何突然说起斗篷,但还是应声去了。
明兰独自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卷起的落叶,被秋风无情地抛掷、旋转。
暗涌已起,漩涡深陷。
她不知道盛家最终会如何抉择,也不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殿下,下一步又会落下怎样的棋子。
她只知道,无论风雨多大,她都得站着,不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