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庭南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什么意思?”沈丛听到了他的呼吸声,抬头看向庭南,听了这些写话,庭南没了方才严肃的神情,反而一副轻松的模样。
“主君做什么,奴誓死追随。”
沈丛,他追随的没错,世人只当他残暴没有人性,屠城,虐杀,火烧云中,这些事确实是他座下的。
可那时若是不火烧云中,数万将士还被困于匈奴境内,若是不屠了雁门,如何突破东北,收回失地,他为了疏散百姓,被贼人埋伏身受重伤,差一点葬身云中,与朝中那些整日阴谲诡辩的文人比,他从来都是那个心负天下的沈丛,从没变过。
“庭南,你说,要是秦清在,他会支持我去么?”沈丛的声音多了些波动的情绪,他害怕,害怕这一次真的回不来,他答应过阿父,要创一个太平盛世,也答应过渃娘,要将她的家乡收复回来,更答应过秦清,这天下,要给他分一半。
可他放不下责任,若是任由匈奴一路向南,整个幽州,乃至中原都会失守,百姓流离失所,江山支离破碎也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前日相府送来了信,传信的人吩咐,不到时机不需让主君知道,奴想着这便是小公爷指的时机。”
庭南从衣袖中拿出丝帛递给沈丛。
沈丛展开,丝帛上只写了两字
【从心】
次日,秦相代传圣旨,晋沈丛,殿中将军,统殿中诸帅,不日启程,开拔常山。
“女公子想想要带些什么?还要吃些什么?走了可就都没有了。”庭南在屋中给沈丛收拾着行李,嘱咐着一旁还在玩耍的乙凫。
“庭南庭南,你说,我要不要带一只剑啊,大娘说了,外面世道乱的很,我生的如此好看,出去会有危险的。”
庭南哑语,看看榻上躺着不动声色的沈丛,叹了口气“女公子还真的不一般,我倒是第一次听着有女娘自己夸自己生的好看。”
“我不好看么?”乙凫凑上前去,将脸凑在庭南的面前,眨巴着眼睛,神采不沾任何情绪,真的只是单纯的询问。
庭南求助的看看沈丛,见沈丛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正抿着唇,看乐子般地看着自己。庭南摇摇头“好看。女公子最好看啊。”
乙凫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咯咯笑个不停“我就说嘛,大娘从不会骗我,所以庭南你给我把刀嘛。”
庭南从腰间抽出软剑递给乙凫“女公子瞧瞧,这剑哪有女子使唤的,要不就是主君那样的刀,女公子只怕抬都抬不动。”
那把软剑在乙凫的手中像张绸缎一般,连形都没有,更不要提杀人,乙凫撇撇嘴,沈丛那种刀枪剑她确实提都提不起来。
“去库房把那只簪子拿来。”最后一直在看戏的沈丛张了嘴。
庭南一愣,望向沈丛,只见沈丛微微点点头。
很快庭南便拿来了一只簪子,乙凫瞧着这只七扭八扭,奇奇怪怪的簪子丑的慌,这金簪入发的部分纤细若针,比寻常簪子长了一半,由腰部横弯一折,做鹤颈状,尾部再次一折,吊着鹤首,确实她之前从未见过这种簪子。
沈丛从榻上起身,接过庭南手中的簪子,把着乙凫的手按动鹤首,簪身瞬间弹出锋利的刀刃。
“这是金鹤首簪,记住,只有一直按着鹤首,刀刃才会弹出,所以一般的佩戴没有什么问题。”
沈丛的指尖又将鹤首挑起,那只小小的鹤首竟弹开一个小小的匣子,沈丛从身上拿出两粒药丸,放于匣子中。
“这粒白的可以救命,能吊着性命些许时辰,黑色的是毒药,服下,死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痛苦。”
听到死字,乙凫向后退了一步。
“乙凫,想要活命,就必须的杀掉那些想要你命的人,凭着哀求,是没有人会放你一条生路的。”沈丛皱着眉,将簪子用力的塞进乙凫手中。
“可是,你会啊”乙凫缩着一直向后退,沈丛将她拉在身前,弯下身子,轻声告诉她“乙凫,我护不了你一世周全。”
沈丛温热的气息拂过乙凫的额头,乙凫鬼使神差的攥紧了手中的簪子。
为什么要将乙凫留在身边,沈丛自己也想了很久,沈丛自己可以接受的想法是,他离了京城若有个好歹,将军府一夜间便会萧条,没有人可以保得住乙凫,她又生的这般,会沦落到什么下场说不准。
一定是这样的,沈丛的眼神丛头顶上的木梁收回,看向床尾处的那只小塌,夜色浓郁,每晚睡觉,除非刮风下雨,乙凫是不肯将窗户闭严实的,一开始沈丛还会训诫她,她总是委委屈屈听着,夜间的时候又会捏手捏脚的再次打开,后来沈丛也懒得训她,毕竟她离的窗户最近,她若是感觉不到冷,自己是没什么损失的。
现在也是,她又盯着屋檐上筑了巢的鸟发呆。
“你在想什么?”沈丛问。
乙凫回过头来“我们离开的久不久啊,它们好不容易才认识我,我怕它们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