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阳只是扭头挥手致意,工作人员的表情顿时柔和下来,“是你啊,来找你哥的?”
“我妈让我捎点东西。”
“他这会估计在调度室,你去那儿找。”工作人员说完就去其他地方巡逻了,大概负责的区域不小。
“你真来捎东西的?”我问道。
他用拇指朝背后的调度室比了比,“当然只是借口。我哥是这里的副站长,借他的名头好混进来。”
“那你提前告诉我啊,刚才完全被吓到了。”
“这就被吓到了,等下不得被吓死。”
果然,他拉着我偷偷溜进办公区,瞅准一个没人留意的空隙,抓起墙上挂着的一串钥匙,掉头就走。吓得我几乎心跳骤停。
他却表现得若无其事,“等会儿还回去就好。”
他的目标是西侧一间锁上的办公室,用偷来的那串钥匙反复捅拧了几次,终于开了门。只见里面没人,桌上柜子里堆了不少纸质资料。
“我们一起动手找,把这里的资料都翻一遍,应该能找到专门的列车运转记录本。”
“找那东西做什么?”
“当然是查元旦当天到次日的,这个车站的列车发车记录啊。那个郑坤多半是利用这里的铁道线路搬运尸体的。”
“可刚刚不是分析过,利用公共交通的方式不可行吗?”
“那时说的是客运列车,我们要找的是一列专门用于运煤的货车。”高阳一边翻阅资料本一边解释道,“我们这是产煤基地,而抛尸的地方是炼钢厂,其中的关联还不够明显吗?炼钢产业的城市多半围绕着铁矿石产区建立的,通常拥有大规模的炼钢厂集群。我们这很有可能会开通往那里运煤的铁路专线。”
“他们不用本地煤吗?”
“你上地理课经常走神吧?我国煤炭资源的80分布于北方,经济发达能耗集中的南方9省市只占18,供需关系使然,常年有专车把大量煤炭从北方生产区运往南方消费区。”
我依然无法理解他的意思,“运煤车和客运车又有什么区别?凶手同样要冒巨大的风险进出火车站,往车厢里搬运尸体吧。”
“所以说,像你这样的外行人完全不懂。”虽说只是有个在铁路工作的家属,但高阳讲话的语气俨然已在铁路系统工作了几十年一样,“与客运列车不同,运煤车不加盖,时速又低。尤其是刚出站时,加速非常缓慢。趁那个时候爬上运煤的车厢,或是干脆从哪个桥洞上直接跳进去,轻松得很。”
“真有人会这么做?”
“当然,多得很。这种行为俗称“扒火车”。听我哥说,很多流浪汉就靠扒运煤火车四处流窜。还有专门靠扒火车做生意的。一路向南,坐到沿海城市进货。皮带、箱包、耳环、戒指什么的,都是香港那边的新潮款式,再运来我们这摆摊卖掉,可赚钱了。车站的人想管也管不了,人手不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也拿起柜子上的文件翻找起来。郑坤个是经验老到的街头混混,这种捞偏门的赚钱方式他肯定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