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lie是尤西尼给自己取的英文名字,她决定先从每一件小事开始自己做决定。
不过鉴于她已经是个快三十岁的人,给自己改了个英文名字这事好像和她的年龄不太相符,总觉着透露着小女孩秩序敏感期的一种幼稚。所以一开始她没跟方书言说,是他看到尤西尼填表的时候写了名字,就开始十分自然地用她自己取的新名字称呼她。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那天乱七八糟说了些什么,到底有没有明确地表示同意还是拒绝,因为头一次有人如此正式地征求她的意见,愿意按照她的规则行动。一方面她很感动,另一方面抛开尤文秋的要求,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同龄异性相处,更何况这是比男女朋友更加复杂的一种情况。
如果方书言的目的是和她结婚,那他的目的早该达到了。如果是和她分手,那前段时间,她的发病期正是最适合离开她的时间。但是方书言既没要求和她结婚也没要求和她分手,只是以一种难以拒绝的朋友姿态融入了她的生活,让她恢复过来。
那方书言应该是个纯粹的好人。
他本来可以直接和她结婚的,可他又说要追求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尤西尼本来就很不擅长揣测别人的心思,尤其是男人。不然前二十多年她也不会那么愚蠢地把尤文秋的那些狗屁要求奉为圭臬了。
思来想去,她打了个电话给尤西嘉。
这时应该是国内的晚上。这几天尤西嘉都不再关门,但她也没邀请戴双一起睡在卧室。戴双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厚着脸皮问尤西嘉可不可以和她一起睡。
此时尤西嘉刚刚接通电话,于是她点点头,戴双就抱着被褥过来。
床不算很大,冬天的被子又厚,戴双钻进被窝得和尤西嘉紧挨着,还得把被子掖得紧紧的才不会让被角掉到床外。
这个距离她可以清楚地听到手机里传来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她问尤西嘉最近好不好。
戴双屏住呼吸装死人,生怕自己弄出点动静让尤西嘉发现自己在偷听。
但尤西嘉还是注意到了,她好笑地看着戴双,问她:“你干嘛这么紧张?”
戴双还在思索着,今天她已经提了一个要求了,再提一个会不会有点过分?她想知道是谁在给尤西嘉打电话。
干脆问出来吧!本来睡在沙发上,最差的结果是被赶出去,但是现在已经能在床上睡觉了,最差的结果就是再回到沙发上,这个就叫进步。于是她鼓起勇气问尤西嘉:
“是谁在给你打电话啊?”
尤西嘉笑了笑,对她说是Julie。
怎么又是这个女的,阴魂不散。怎么的,她没有中文名字吗?天天JulieJulie的。她旁敲侧击过几次,尤西嘉都没告诉她Julie是谁,这么神秘。
尤西嘉就这么宝贝她?养了狗的人在外面摸了别的狗,回家后还得洗手哄哄自家的宠物呢,尤西嘉就这么坦然地当着她的面和别人通电话。戴双的酸劲儿已经压不下去,虽然尤西嘉没跟她分手,可现在这样也根本不是在谈恋爱,所以她没有身份去质疑尤西嘉。
这还能怪谁,还不是怪她自己?戴双很想给以前的自己来两个大嘴巴子清醒一下。
她想努力装作尊重理解不在乎的样子安然入睡,却听到尤西嘉跟她说:“Julie说想和你说话,你要听吗?”
什么?一直在挑衅!
戴双立刻睁开眼睛坚定地接过电话,她倒要听听这个女的准备给她下什么宣言,完全忽视了尤西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她刚把手机贴到耳边,里面就传来了声音:“你好,你一定是戴双吧?我是尤西尼,是西嘉的姐姐。”
“……啊?”戴双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啊,哦,姐姐!你好姐姐,我是戴双。”一边的尤西嘉缩在被子里笑得发抖。她这才意识到她又一次被尤西嘉骗了。
放下电话,戴双十分委屈地看着尤西嘉:“你怎么不早说Julie是你姐姐?”
尤西嘉理直气壮地说:“你也没问啊?我说过不许你问了吗?是你自己不问。”
又来了。这些天戴双总算是看明白了,尤西嘉所有的惩罚都在教她一件事,那就是要及时表达需求,想要的东西要表达需求争取而不是憋在心里自己琢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今天不问个彻底岂不是太浪费气氛?戴双翻身压在她身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问:“好,那我要问的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