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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第1页)

启程之期,定在三日之后。

东宫内的忙碌几乎到了沸反盈天的地步。仪仗、车马、护卫调度、文书印信、沿途供奉……皆需顾清淮最后定夺。他端坐书房,一连数日召见臣属,处理公务,眉宇间倦色深重,却依旧强打着精神,不敢流露半分虚弱。

只有在夜深人静,臣属尽退之时,他才能卸下那身紧绷的太子威仪,瘫软在榻,由着陆参商替他按揉酸胀难忍的后腰与浮肿的双腿。

她的手法算不得多么精妙,力道却恰到好处,指腹带着微温,一点点化开那僵硬的酸痛。顾清淮通常是闭着眼,紧蹙的眉头在那不轻不重的按压下缓缓舒展,鼻息渐沉,几乎要睡去。

今夜亦是如此。烛火幢幢,映着两人沉默的身影。案头堆积的文书尚未批完,他却已倦极。

陆参商跪坐在榻边,专注着手下的动作。目光偶尔掠过他高高隆起的腹部,那寝衣之下,生命的活力清晰可辨。再往上,是他瘦削的下颌与紧闭的眼睫,在灯下投出脆弱的阴影。

“漠北苦寒,风沙尤烈,”她忽然开口,声音低缓,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殿下此行,衣物恐需较京城厚实些。奴婢已将新制的驼绒大氅与护膝收入行囊,殿下记得添换。”

顾清淮眼睫微动,并未睁眼,只从喉间低低应了一声:“嗯。”

“沿途饮食未必合口,且殿下如今口味易变。奴婢备了些易于克化的点心并蜜饯,另有一小罐陈年普洱,若遇油腻膳食,饮之可解腻暖胃。”她继续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禀报寻常事务,手下按摩的动作却未停。

“嗯。”

“张太医开的安胎丸、宁神散,奴婢分装妥帖,置于随身锦囊内层,触手可及。外用金疮药与清凉膏另置一盒,标记了红签,莫要混淆。”

“……啰嗦。”顾清淮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似是嫌她多话,身子却微微放松,更贴近了她施力的指腹。

陆参商不再言语,只手下稍稍加重了些力道,按过他尤其酸痛的腰眼。

一阵沉默后,顾清淮忽然极轻地问了一句,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几乎听不真切:“……你还准备了些什么。”

陆参商按摩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皆是殿下平日用惯之物,并无特别。”

顾清淮不再追问。他岂会不知,她那些“用惯之物”背后,藏着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细心与周详。他只是,忽然想听她说一说。仿佛听着那些琐碎的安排,便能将这未知的惶惑驱散几分。

按摩完毕,陆参商自觉去殿外守着,殿内重归寂静,只余烛火摇曳。顾清淮终于搁下朱笔,揉了揉酸涩的眉心。案头堆积的文书稍减,他起身,孕腹的沉重让他动作略显迟缓。目光扫过殿内一隅那几口已收拾停当,明日便要先行发往驿站的樟木箱。那就是陆参商近日忙碌的成果,她只说是些寻常备用之物。

鬼使神差地,他踱步过去。箱笼并未上锁,只虚虚扣着。他迟疑片刻,终是伸手掀开了其中一口的箱盖。

一股淡淡的樟木与草药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规整的官服仪仗,而是叠放得一丝不苟的深色衣物。他随手拿起一件,触手是极柔软的驼绒,款式简单宽松,腰腹处明显留有余量。他微微一怔,又翻开几层,下面竟是厚实的棉裤,膝弯处还细心地絮多了些棉花。

这绝非尚衣监的手笔。

他沉默着,又打开旁边一口稍小的箱子。里面整齐码放着药包,油纸包裹,细绳捆扎,每个包上都用极细的墨笔标注着名称与效用:安胎、止血、伤寒、金创……甚至还有一小包提神醒脑的薄荷叶。而在这些药材之旁,赫然放着几盒他极为眼熟的白玉膏。

顾清淮的食指在那冰凉的白玉盒盖上停留片刻,眼神复杂。他继续翻看,箱底竟还有素软棉布缝制的襁褓,以及一些新生婴孩可能用到的软布与小衣,料子皆是最柔软亲肤的细棉,针脚细密匀称。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件折叠好的银白色软甲上。那软甲轻薄异常,却隐隐泛着冷韧的光泽,似是异域珍品,绝非寻常护卫所能配备。他拿起细看,发现软甲内侧胸口与腹部的关键位置,竟还衬着一层更柔韧的未知材质,显然是额外加固过的。

所有物品,无一不精,无一不实。没有一件华而不实的赘物,每一件都精准地应对着漠北苦寒路途可能遭遇的艰难与他身怀隐秘的特殊需求。

这绝非区区一个侍女按例所能筹备周全的。这需要何等缜密的心思,何等广泛的打点,又何等悄无声息的付出。

顾清淮站在原地,手中握着那件冰冷而坚韧的软甲,久久未动。胸腔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塞满了,沉甸甸,酸涩涩,堵得他呼吸都有些滞涩。

他想起她近日总是略显苍白的脸色,眼下淡淡的青影,以及那双永远平静无波,却似乎藏尽了所有疲惫的眼睛。

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他明明那般折辱过她,疑心过她,甚至扬言要杀她。他们之间,除了那该死的利益捆绑与不堪的秘密,还有什么。

一股强烈的不解与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悸动交织着,冲击着他本就纷乱的心绪。他猛地合上箱盖,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带着纷杂的心绪,躺回榻上,辗转难眠。良久,顾清淮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似是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陆参商从殿外轻轻走来,拉过锦被为他盖好。她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就着昏黄的烛光,静静看了他片刻。

睡梦中的他褪去了白日所有的凌厉与锋芒,眉眼间只剩下疲惫与一种近乎稚弱的依赖。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隆起的腹顶,护着那不安分的小生命。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他微蹙的眉心上,那里似乎还凝结着化不开的忧虑。

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悠长而清冷。

陆参商极轻地叹了一口气,吹熄了烛火,只留一盏守夜的小灯,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黑暗笼罩下来,顾清淮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向着那残留着一丝药草清香的榻边,靠拢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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