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是一根根湿滑黏腻的触手,如同变异的怪物,喜欢躲在角落伸展扭曲的身体,试图将那位令它们兴奋的人以捆绑的方式紧密缠绕,然后用触须贪婪地侵。犯她每一片白皙的肌肤。
艾伦厌恶它们,却又难以自抑地沉溺于这种精神共感之中。
他的精神体也进入了希灼的精神图景里。
那团黏腻扭曲的模糊阴影落入了一望无际的荒芜大地,精神图景里的天空泛着死尸皮肤般的灰白,远处是一座座皲裂的山峰,与被冻结得完全静止的海面。
这里没有任何生机,甚至也感受不到精神体的气息。
医疗床上,希灼紧闭着双目,仿佛陷入了沉睡,遮眼的绸带不知何时已经散落。
艾伦刻意隐瞒了精神体的真实样貌,它在她的精神图景里四处延伸游走,如同弥散的条状黑雾,试图找到这片精神图景里躲藏起来的主人。
可惜它一无所获。
向导的精神力从冻结的海面拂过,希灼仿佛嗅到了消失已久的咸涩的海风,它就像从前那样卷起她的发梢,温柔地抚摸过精神体身上的每一片坚硬的鳞片,它曾让这个死气沉沉世界变得起伏而灵动。
然而这片海域早已面目全非。
海洋只留下了它冻结的尸体。
自从两个月前,她的向导,西蒙,死在感染区的深渊后,她就很少再踏足这片精神图景,这个曾经受阳光雨露滋养的梦幻世界,现在只剩下无尽荒芜的寒冬。
精神图景深处,蜷缩的黑龙从沉睡中惊醒,阖紧的龙眸忽然睁开了一道缝隙。
它渴望地望向了某个方向,很快又无力地闭上眼眸。
只是这样还不够,它还需要更多。
检查室内,冰凉寂静的空气倏然泛起波动,哨兵逐渐苏醒的精神力如同一双无形的手,将满室的静谧瞬间搅乱。
惨白的灯光映照着一室狼藉,布满褶皱的床单,四处洒落的干涸血液以及那道躺在床上即将醒来的身影,这里的混乱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
希灼浑身冰凉,缓缓睁开了眼。
身上柔软的衣料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原本那只束缚捆绑她身体的精神体也不见踪影,她忍受着头部剧烈的疼痛,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抬眼便看到了倚靠在床尾的艾伦。
银发青年此刻的形象也有些说不出的狼狈,干净的医师制服上沾染着断发和血,他单手撑着身体,脸色有些苍白。另一只脱掉了医用手套的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一块吸饱了血的纱布正躺在他的脚边。
他正准备换一块干净的纱布止血,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赫然是一道鲜血淋漓的咬伤。
希灼的脑海深处传来阵阵刺痛,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发现喉咙干涸得厉害,嗓音粗哑无力,几乎都快不认不出这是她自己的声音了。
艾伦看向她的眼神却有些莫名。
看到眼前的情形,希灼不禁浮现出一个艰难的猜想。
即使她十分不愿意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与自己联系到一起,但又不得不对自己产生怀疑。
因为这间封闭的检查室内一直只有她与艾伦两个人,而在医师进行检查期间,也不可能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她犹豫地移开目光,偏过头看向别处。
耳畔忽然传来青年的一声嗤笑,艾伦径直将指腹抹过脖颈处的咬伤,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瞥了眼手上尚还温热的血。
他倏然欺身贴近她,用染血的指腹摩挲按压着她的唇瓣,血液被均匀涂抹在唇上,浓重的腥甜气息顺着唇缝刺激舌尖,直到希灼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缝。
他雾蓝的瞳孔微缩,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沾染鲜血的舌尖上。
“看来味道不错。”艾伦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希灼蹙紧眉头,用手背用力擦拭嘴唇,正要开口,便被青年冷淡的声音打断。
“检查结束了。”他扔下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