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又说了一会儿话,崔承硕开门叫她们进去。
温素闲冲曲随风笑了笑,率先走进去,曲随风紧随其后。
走进病房,曲随风看见周身插满管子的赵响内心惊诧不已,表面上尽力维持着镇定。
没有人跟她提过关于这位赵教授的事情,过来的路上崔承硕也没说,她以为他只是生了一场很普通的病,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她现在还能隐约记得当年他在津大校运会的闭幕式上做演讲的场景,温润儒雅、侃侃而谈,向学生分享他成为首席法医师这些年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案件。
温素闲走到病床前,握住赵响的手,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老赵,那位曲小姐过来看你了,我也见到了,确实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身处这个场景,曲随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一直沉默着站在原地。崔承硕站在病床另一边,垂头看着病床上的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病房里明明开着灯,曲随风却觉得他背后笼罩了一整片黑暗,像她梦里那样,那片漆黑在一点一点地将他吞噬。
……
从住院部出来时差不多十一点了,两个人没有直接离开医院,而是绕到了急诊中心。
林祁刚抢救完一个因醉驾而出车祸的患者,累得不行,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出来就看见崔承硕和曲随风站在中心门口朝他招手。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林祁以为自己累昏头出现幻觉了。
曲随风看了崔承硕一眼,后者双手插兜,姿态闲散,“看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走了。”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曲随风朝林祁笑了笑,赶紧跟了上去。
林祁:“……”
莫名其妙的。
走出医院大门,他们沿着街道缓慢走着,曲随风还在想刚刚温素闲和她说的话。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崔承硕。
比如,赵教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跟他的右手有没有关系;比如,他是什么时候和赵教授夫妻提到她的。
但话在她嘴边徘徊一圈后,却说不出口。
崔承硕看了眼手表,忽然问她:“要不要去津河边看烟花?”
津州市政府每年除夕夜都会在津河沿岸最大的临河广场举办一场烟火秀,十二点开始,持续十五分钟。烟火秀很盛大,每年都会吸引很多市民前去观看。
人民医院离临河广场不远,坐地铁两三站就到了,曲随风没有任何犹豫,几乎在他话音刚落下的时候就同意了。
十一点四十六分,他们到达临河广场,道路两边随处可见的路灯和树木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现场人多到超乎他们的想象。为了保障市民的安全,河边设置了围栏,还有安保人员在维持秩序。
天气预报说大年初一会降雪,这会儿乌云已经开始漫延,遮住月亮和星星,整片夜空看不到一丁点儿别的颜色。
冷风迎面扑来,顺着衣服的缝隙往里面钻,曲随风拢了拢棉衣和围巾,不动声色地往崔承硕身后挪了两小步。
嗯,这样好多了。
时间接近零点,广场上的电子大屏幕开始倒计时,周围好多人也跟着倒数。
当喊到“5”时,一簇烟花从对面的河边窜向夜空,像一记信号弹,等它炸开后,大屏幕上的数字正好显示“1”,霎时间,津河两边同时燃起无数道金色的线条,一齐向上冲,随后在同样的位置绽放出所有的绚烂。
人们的情绪瞬间高涨,欢呼声和呐喊声交织,纷纷大喊“新年快乐”。
曲随风也掏出手机准备拍几张照片,手伸出来时忽然感觉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啊,下雪了。”身旁有人叫了一声。
闻言,曲随风仰起头,就见漫天雪花洋洋洒洒飘落下来,天地间霎时雪色朦胧,与绚烂的烟火交相辉映。
她偏头,看向崔承硕。雪越下越大,落了他满头,他的脸也变得模糊。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崔承硕回看过来。
“新年快乐!”曲随风对他说。
她看见崔承硕无声笑了下,也回了她一句:“新年快乐。”
……
曲随风回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脆脆就在门口趴着,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是她开门的时候还是摇晃着尾巴、热情地迎接她回家。
曲随风换完拖鞋,弯腰把它抱了起来,往客厅走,“抱歉啊,让你等这么久。”
她把脆脆放到沙发上,揉了揉它的脑袋,然后把身上的棉衣脱下挂到衣架上,又给自己倒了杯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