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非但以青龙为坐骑,自身所拥有的更是比上仙还要强劲的、高绝的……神力。
再加上这张脸……
目光移转,待她看清之时却如遭雷击、陡然怔住。
难以置信地看看来人,再看看方才搭救自己的上仙,某些她原本并不确定的事,在这一刻似乎互为佐证,令她的怀疑变得明了。
小道友好半天才找着自己的声音,“姑姑、姑姑……”
可她许是劫后余生的害怕,又或是大受震撼的惊吓,不论再如何呼唤,亦是声若蚊蝇。
尚在远处的文玉对此间的变化毫无察觉。
她仰面向上,双目圆睁,仍沉浸在方才的巨变当中。
就在她以自身的力量将那位小道友托举上岸之后,她自身距离地底的暗流涌动不过只有一线之隔。
可文玉仍旧毫不慌乱,不论是郁昶,还是她自身,都不会让自己有事。
只不过那只白毛狐狸所使的银胎玉螺还在暗流底下。
既然是他那么宝贝的法器,文玉可不会叫他轻易拿回去。
是以她原本预备潜入暗流底下查探一番,可不曾想就连衣角都尚未沾湿,便听得水声激荡、浪潮作响。
不肖文玉多想,便落入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之中,而她尚且没弄明白来人是谁,骤然跃起的青龙自来人脚下腾空,将他们带离地底暗流。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文玉戒备起来,原以为此处除了那只白毛狐狸以外,还有旁的妖精鬼怪。
可待文玉凝神去看——
白袍翻飞、无风自动,她被令人安定的神力包裹着,叫有力的臂膀横抱着,只能瞧见眼前之人沉静的眉目。
似春山寂寂、落雪纷纷。
他低垂着眼,文玉看不清蕴含其中的情绪。
周遭的水柱喷涌而起,支撑着周遭的岩壁,地底的暗潮一浪高过一浪,激起异响声声。
文玉忽然有些恍惚。
她曾在心中告*诫自己无数回,真实与虚幻的分界,从前与现在的变更,往往是一念人间、一念地狱。
所谓物是人非亦不过是伪命题,毕竟日月轮换、山河移转,即便是“物”,也不会一成不变,更何况人?
耳畔惊涛拍岸,文玉不由得想到——
三百年前的宋凛生,根本不会游水,还有他送给自己的小龙香囊还别在自己的腰间。
文玉掩于袖中的手缓慢地摸向那只被她摩挲过无数遍的呆头龙香囊,傻傻愣愣的样子她无需去看也照旧浮现在她眼前。
那是宋凛生为她做得第一件手工。
而脚下这头青龙身披鳞甲、潜渊弄海,一番沉吟之下山河亦为之震动,其威武庄严更不必多说。
原来,敕黄说的没错。
东天庭擢英殿里沉睡百年的澹青,是他的坐骑。
而他——
文玉迟疑地抬眼往上,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着眼前之人的眉眼。
分明是玉般温润、柔似三春的面容,可文玉却只觉得寒灯纸上、梨花雨凉。
除却毫不相关的神情,这人的长相……她再熟悉不过。
是帝君太灏。
而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文玉——
太灏不是宋凛生。
断云边的不置一词与擢英殿的沉默相对,已经让文玉感到很是莫名其妙,再加上如今忽然现身的出手相救……
文玉目光复杂,她勉强当做是出手相救罢。
他这样一打岔也不知是救了她还是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