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记忆得见天日,便争先恐后地向太灏、或者说是宋凛生涌来。
只是那时候,无论太灏还是宋凛生都并非他的名字。
头回见面的时候他不过是拂莲洞中尚不能说话的一株菡萏,在将开未开时遇到了文玉。
她要他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回答要不要上九重天*做邻居这个问题。
于是自那以后,他日夜翘首等着独属他们的第二回——
第333章
拂莲洞外头雪色未消,里边儿却已是风荷高举,即便是经年冰寒的潭水,也掩不去满池的坚韧、芬芳。
文玉杵在洞口的时候,才记起自个儿两手空空。
分明昨夜在心中念叨了无数遍要将扎的风筝带上,可今朝一出门简直是忘了个干净。
不会是魔障了罢?她何时这般粗心大意过。
看着眼前似乎开得更盛的重瓣莲,文玉略显心虚地凑上前去,“怎么样?可会说话了?”
她像上回那般蹲下来,掬水在手轻轻地浇到他的花叶上。
犹如白玉簇金,大团的花朵似一抹流云,再有尖儿上的嫣红点缀,实在是粉面含春、好看的紧。
水珠顺着文玉的指尖滑下,正落在花蕊中心,她盯着那滴晶莹看了片刻,似乎为了验证上回所想,竟咬咬牙闭上眼,鬼使神差地抚了上去。
为什么会把带着尖刺的躯干当成光滑柔润的身体,难不成真是她道心不稳?
可未待文玉想通,触手的冰凉中带着一丝细腻,虽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却决计不是花叶应有的质感。
文玉骤然睁眼,可所见却像朵火烧云在脑海中炸开,险些叫她七窍生烟。
薄薄的水雾之后,哪里还有什么重瓣莲?
眼前人面如冠玉、貌若霜雪,既柔和又不失凛冽的一张脸此刻正被她托在掌中。
而方才浇下的寒潭水,正顺着他高耸如山脉般的眉骨往下,一路到挺拔的鼻尖、柔软的唇珠,最后摇摇欲坠地在颌角挂着。
真是菡萏出水、娇艳欲滴,那点将落未落的晶莹看得文玉一颗心七上八下。
这唇红齿白的模样,还真不难叫人看出他是谁。
不过她只问他可会说话了,他……突然化形是什么意思?
“你——”饶是文玉这般有定力的人,也难免慌了神,惊得她心中直打鼓,迟疑着说不出话。
可较之她的忙乱,某位正泡着水的男子就显得淡然许多,一双眼直勾勾地挂在文玉身上,是片刻也不肯挪动。
文玉,乘云巘上的神君元阙,要与他做邻居的……人。
上回说再见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提到会间隔这样久,叫他好等。
这般僵持下,谁也没有先打破沉默。
风月皆静,直至那滴水落在掌心,天地间才重新有了声音。
文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指尖仍旧牢牢地贴在他面颊上,倒显得她像个占人便宜的急色鬼似的。
她急忙想抽回手,却不料被他一把捉住。
水花四溅之时,文玉见他半截小臂白得如同洗净的莲藕一般,却并不孱弱,毕竟抓着她的这瞬间力气大得很呢……
完全是意料外的场景,文玉躲闪不及只能任由他这么攥着她的手。
这一瞬间,她似乎浑然忘了自己是个得道万年的上古之神,若真动起手来又岂会受这小小钳制,不过是心甘情愿而已。
而他在文玉一番动作之后,眼中渐渐蓄满了淡淡的疑惑,俯首看向她的掌心,竟偏了偏头如方才那般贴了上去。
——柔软的肌肤似绸缎般滑了文玉满手。
细微的电流突然自指尖而起,迅速地蹿遍文玉全身,她像是被针扎了般一个激灵便猛地抽回手,情急之下甚至没控制好力道,陡然跌坐在池边。
他身上分明遍体生寒、冻人得紧,可文玉却莫名觉得自己与之触碰过的手几乎要烧起来,那股燥热甚至一路往上直爬上她的面颊。
水声哗啦,他这回倒没执着于捉文玉的手,而是缓慢地跟过来在她面前撑起身,将人围拢在双臂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