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儿。”她说,“才五岁,千里迢迢从日本来意大利,只认识我。你想让她去哪玩?”
十三岁的男孩想反驳又一噎。
而正当他以为,总是踩点上下课的老师又要头也不回地离开之时,女人却忽然多看了他一眼。
“斯库瓦罗。”她叫他。
“……”银发男生回过神,凶神恶煞道,“啊?”
“反正你也老是想翘课。”
女人说着,原本面无表情得像个死人的无趣脸庞忽而微微一闪。太阳光浓烈得近乎滚烫,灼热到模糊又扭曲的记忆里,她露出一点生动的笑意。
“闲得没事,干脆帮我去陪陪她吧。”老师的语气似乎也在笑,“小孩在意大利还没有朋友。而且,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弱点吗?”
烈日下,斯库瓦罗被晒晕一样呆了两秒。
随即仿佛听见世上最诡异的事,他愤怒地大喊:“喂!你当我是什么人啊!别开玩笑了!!”
混账女人说:“陪她玩一阵,我就有空和你打了。”
斯库瓦罗怒吼:“你以为我会信么?!有本事现在就打,我要把你砍成碎片!”
半小时后,他凶恶地推开房门。
一个萝卜坐在宽阔的地毯上。
脚边放着几个不同形状的、五彩缤纷的、漂亮地拼好的魔方。手里还拿着一个尚且乱七八糟的。
看见他,四五岁的小孩睁圆了眼。她的头发是棕色的,卷翘地在脑袋上扎两个羊角。仔细一看根本没一点像那个女人。只有眼睛像,乌袅袅一双;也不完全像。大人的沉沉一片,小孩的在大白天里闪闪发光。
反应很快,小不点放下魔方。
爬起来。
站在地毯上。
刚才一瞬间怔忪地失落下来的高兴神色又自然地出现,回到那张天真单纯的脸蛋上。只有两手揪着蓬蓬裙的布料,才看得出一丝紧张和不安。
“你好!”
萝卜居然对他笑得相当开心,好像他的出现是什么意料之外的好事似的。那把声音稚嫩无比,却已经尽量做到咬字十分清楚,“大哥哥是妈妈的朋友吗?”
斯库瓦罗一听,捏紧把手,太阳穴突突跳:“哈?!鬼才是她朋友!”
“那是妈妈的学生啦?”
“要我当她是老师?做梦!”
“你说话好有意思。”
“……啊——?!”
就当斯库瓦罗觉得混账女人的孩子也是另一种的脑子有病时,小孩光着脚,嗒嗒跑到他僵直的腿边,往他身后探头。
“妈妈呢?”棕栗色的羊角辫问。
十三岁的斯库瓦罗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又恶劣地说:“你妈不要你了。”
羊角辫仰起头看他:“为什么?”
斯库瓦罗凶道:“哪来那么多问题?本来她要过来陪你,结果不来了,竟然敢叫我过来。不是不要你了是什么?我心情正不好呢,给我小心一点臭小鬼,否则我也宰了你!”
结果萝卜开始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