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设想过,背上弑父弑君的罪名,你要如何称帝?”
他似自嘲般轻笑一声:“我身上的罪名,也不差这一桩。”
“既然他错了这么多,你不能再错下去了。”
易衔月想用力合上剑鞘,始终拗不过他。
“就算借朝云之力,我坐上了皇位,又能改变什么?”
裴克己敛目,“守不住你,还眼睁睁地看着罪魁祸首逍遥。我能问心无愧吗?”
他一字一句,坚决无比。
“八个月后,由我领兵与朝云一战。你在城中发动兵变,登基称帝。”
易衔月眼中流转着复杂的情愫。
“你终于肯说了。我要是不问,你还想藏到什么时候?”
为何,他从不把自己当成“皇帝”。
为何,在议政时总是由着她发挥。
为何,在定情和拜堂时,反复提及那句“以江山为聘”。
“大燕,不配让你们再牺牲。”裴克己紧握佩剑,“他必须死,否则……”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再压抑住,想走上毁灭歧途的心情。
“我今天找到个物件,你先看看。”
易衔月从怀中拿出那本连环画,递给裴克己。
翻开连环画,阅览一遍,知情者很容易就读懂了画外之言。
“……”
“你觉得,我父亲为什么最后还愿意战死沙场?”
明明他的妻子因为某人贪念,遭了无妄之灾,不仅失去了“白玛平措”的身份,一世都被拘在宅院中,躲着所有人。
生死皆不得回故土,也融不进大燕。
而他,还无怨无悔地拼死守卫疆土。
“因为父亲做这些,根本不为大燕。”
一声叹息,她希望裴克己能懂。
“如果,母妃没有我,是否就能下决心跟着白玛平措离开皇城。”
裴克己陷入了一层更深的自责,这种深深苦楚,很难依靠自我救赎。
无法怪自己的母亲,他只能怪自己。
“都一样。”
易衔月轻声,“如果没有哥哥和我,我父母远走高飞也未尝不可。有了孩子,到底是多了一份世间的牵绊。”
“我们不会有这样的牵绊,永远自由。”
她捧起裴克己的脸,一字一句珍重。
“……我今生与子嗣无缘,朝云的念想终会落空。”
兵符已经在去往边关的路上,柳断烛将携此信物找回当年白玛平措的旧部势力。
“届时,你与我一同出征。只要拼尽全力,就不会后悔了,克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