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马车停在了相国寺门口。
相国寺周围聚集了不少难民。
前面的马车停在了门口,一个身着鹅黄色云摆裙的年轻少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一出来,她就满脸厌恶地捂住自己的口鼻,不满地念叨了一句,“真是脏死了,爹爹怎么会让我来这种地方?”
身旁的侍卫适时地提醒了一句,“薛姑娘慎言。”
姓薛的姑娘翻了个白眼,神情不耐烦,“要你管?”
侍卫脸色很不好,但碍于自家姑娘的身份并没有说些什么。
“小姑娘,可以给我一口吃的吗?”
一只满是冻疮的手在此时小心翼翼地拽住了薛家女的衣角,那是一个年过耄耋的老人的手。
老人身材佝嵝,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唯有那双眼睛,带着无尽的诚恳。
“呀!”少女惊呼,一脚将老人踹开一段距离后,不断地拍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卑贱的平民,谁允许你碰我的!你知道我这衣服有多贵吗?弄脏了你能赔得起吗!”
老人缓了许久,才从地上爬起来,连连朝着少女道歉,“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讨口吃的,我那小孙子还病着,要是吃不上东西,今日怕真会饿死。”
少女撩起裙子,像是不解气一般,又是一脚踹在了老人的肩膀上,“贱民,没吃的就饿死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一脚,让老人跌倒在地上,迟迟没有缓过神来。
“你不许动我阿婆!”
一个小孩冲了出来,一把推开少女,满脸怒气。
少女猝不及防地被推到地上,身上的衣裙被泥土弄脏,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敢推我?”
小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谁让你为难我阿婆的!”
“我可是知府的千金姑娘,你敢推我?”少女瞪大眼睛,这是她这几年来第一次被人忤逆。
“小许,别闹,快跟这位姑娘道歉。”
老人知道眼前的少女不能惹,连忙拉着小孩道歉。
可小孩根本不理会,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怎能看到最疼爱自己的阿婆受委屈呢?
“好!很好!”少女被气笑了,当即下了命令,“来人!给我打断他的腿!”
“姑娘……这不好吧?”
毕竟周围都是难民,贸然动手,只会给知府招来麻烦。
“怎么?你要是不动手,等回去了,我让我爹第一个杀了你!”
少女被骄纵惯了,有仇必报。
侍卫犹豫后,还是带着跟来的其他人上前,将小孩围在中间。
“小许!”
在他们动手的那一刹那,老人将小孩紧紧护在自己身下。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痴心妄想姑娘的施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
一时间,相国寺门口围绕着的都是老人的求饶声。
其他难民也只敢在远处看着,就算有不忍心的,但也都不敢上前,这可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稍有不慎,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的命一同搭上。
渐渐的老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似乎察觉到这一点,带头的侍卫挥手,示意他们停下。
老人的身体从小孩身上滑落,身上满是血迹斑斑,衣服上满是血渍。
“阿婆?”
小孩晃了晃老人的身子,老人无力地滑到地上,紧闭双眼,一副痛苦的神态。
侍卫爬到少女耳边低语,“姑娘,她好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