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粟话锋一转,“赔罪也就罢了,但你们若是为了取血之事而来,现在便可离开,我不会答应。”
“慕容公子是聪明人,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拐弯抹角了。”姜穗穗正色道:“我们的确是为此事而来,还望慕容公子可以成全。”
“如果你不曾有耳疾,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了。”慕容粟冷冷地看着她道。
“我明白慕容公子的顾虑,若是担忧被感染,我可与薛知府商议,等你伤口愈合再参与制药一事。”姜穗穗有条不紊道:“若是为了伤身而有辱孝道,古时便有神农尝百草的壮举,世人为之歌颂。你今日给我一点血,若是真有抗体,那便是当世神农,伯父伯母会为之骄傲的。”
“你这是在逼迫我吗?若是不肯,怕不是还要强行取血?”
“这怎么能是逼迫呢!这分明是在跟你讲道理!就一点点,不会让你受伤的!”姜世誉急得想跳脚,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古人解释抽血是个很普遍的现象。
“滚出去!”慕容粟豁然转身背对他们,态度坚决。
忽然姜穗穗拔高了音量,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可以嘲讽姜府用药材做点心,但你可知你在悠哉饮茶时,那些难民连热水都喝不上!”
慕容粟背影僵住了。
“你与许大夫许久不曾出过门了吧?一定不知城中难民又增加了许多,他们衣不蔽体,浑身溃烂,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官府身上,渴望能有良方救命!”
“你的血液是唯一的线索,难道真要为了那可笑的孝道而辜负这些百姓吗?医者父母心,这世道如何,慕容公子,你亲自去看吧。”
稚嫩甜腻的嗓音缓慢地诉说着外边的炼狱。
慕容粟不为所动,“说得如此义愤填膺,换做是你,只怕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若是我的血液可以,要多少抽多少,只是别抽干,家主还在等着我,留我一条命见他足以。”
慕容粟转过神,目光凝视在她稚嫩的脸上。不足八岁的孩童,脸色凝重,眼神敏锐,没有一丝能与他的年龄匹配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成年人。
分明只是个小孩,却对生死笑而置之。
姜穗穗眨了眨眼睛,软和了嗓音,“慕容哥哥,算我求你了,好不好?若是成了,姜家便欠你一个人情。”
软硬皆施,好手段!
姜世誉在一旁悄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慕容粟眉头锁紧,看起来分外挣扎,半晌后,说道:“你们要取多少血。”
“不多不多,一点点足以的,你放心,我们带了上好的金疮药和高纯度烈酒,保证不让你被感染半分!”姜世誉利落地从怀里掏出三个精致小巧的瓶子——金疮药、烈酒、装血液的容器。
有备而来,这是算准了自己会答应。
慕容粟气急,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总不能反悔,于是掀开衣袍坐在凳子上,露出一节光洁的手臂,示意二人来取血。
见状,姜穗穗两人大喜,连忙过去摆弄。
消毒姜世誉拿手,到了取血就犯了难。他一个大好青年,打架斗殴都是拳拳到肉,也没动过刀子啊。
他示意姜穗穗来。
姜穗穗自是没做过,但愿意一试,拿起小刀就要扎,慕容粟太阳穴直跳,忍无可忍道:“你让盲人来为我取血?”
“……”
“……”
差点忘记了这盲人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