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脱口而出:“风息师叔?”
话音落下,对面两人的脸色登时复杂起来。
中年男子冷不丁咳嗽起来,将头重新埋了下去。
看着好像不将五脏六腑咳出来便不罢休似的。
顾连舟忙替他抚背顺气,看向宋三的眼神多了分警惕,“你怎会知晓我师父的名讳?”
宋三也同样困惑。
顾连舟的幻境之中,怎会有聂师叔的存在?
聂师叔何时又成了顾连舟的师父?
这两人分明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顾连舟看向宋三,又扭头看向塌上之人,“师父?”
塌上之人将头垂得更深,没有作声。
“许是我看错了也未可知,且让我凑近了仔细瞧瞧。”
如此安慰自己,宋三往前几步,在男人慌乱的目光下,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宋三边打量边倒抽凉气。
可了不得,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顾连舟不解:“我的师父何时成了你的师叔?”
宋三噎了一瞬:你倒是抢了我要说的词儿……
她的目光扫过男人空荡的左袖,心中一沉。
怎么这处也一模一样……
犹记幼时,当她看见风息师叔空荡的袖管时曾天真发问,“师叔,你的胳膊怎么不见了?”
都说童言无忌。
那时师叔没有半点恼怒,他在自己面前蹲下,摸着她的脑袋柔声道:“师叔与妖怪大战一场,胳膊叫妖怪吃掉啦。”
闻言,孩童时期的宋三当即哇哇大哭一场。
她哭得厉害,聂风息却笑得十分畅快。
他畅快了,宋三便哭得愈发厉害,以至于忽略了师叔失了血色的唇,以及额头上的冷汗。
想来那时的师叔定十分不好受。
尽管如此,他还在安慰她这个鼻涕横流的小辈。
“岐灵乖宝儿,哭起来就不漂亮啦……”
之后的话,隔得太久的年岁,已变得模糊不清,记不真切了。
师叔的胳膊就是在那时丢的,
连同手腕处的金印,一并丢了。
之后宋三便再没见过聂风息。
如今眼前的男人比记忆中的年岁要大上一些,两鬓已然斑白,一双黑沉的双眼亦不复从前的慈祥,望向她时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是邪祟的虚相,并非聂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