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七啊俞七,你当真是个滥好人,竟放了这么个人登堂入室。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宋三觉得稀奇,“被你斩杀的妖人数不胜数,比今日血腥的场面只多不少,我自认手段雷厉风行,却不是个滥杀无辜之人,俞小兄弟又有何看不清的?你且将疑心揣回肚子里,这不过是宋某所尽的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俞七抽了抽嘴角。
绵薄之力,谁家的绵这般扎人?
见俞七眼中警惕依旧,宋三不由得叹了口气,重新摘下腰间的小玉瓶,倒出一粒丹丸,“瞧好了。”
撂下这三个字,她便张嘴,将丹丸扔进口中。
“你做什么!”俞七与顾连舟齐声惊呼。
宋三鼓着腮,嚼糖丸似地将化尸丸嚼得“嘎嘣”作响,面色如常道:“如你们所见,化尸丸只对死尸有用,今日我便是将这一整瓶的丹丸都嚼了,也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原来如此。
俞七终于回过神来,只觉三魂六魄归位,再看向宋三时,都觉得顺眼许多,忍不住啧啧称奇道:“世上竟有此等神奇的药物,宋兄,今日我算是开眼了。”
瞧他这副模样,宋三不由失笑道:“怪我事先没把话说清楚,况且这也不算是药,可别叫柳医师听去了。”
俞七哪敢不听,当即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若是叫那个医痴听去了,怕不得抓我做药人,可不敢叫他知道。”
听他的话,想来也不是第一次做那什么劳什子‘药人’了,宋三抬头看了眼天色,只觉倦意沉沉,仍睡不够,故而抬手冲他行了一揖,拉过顾连舟,“回去再睡一会儿。”
“师兄。”
顾连舟随着她的牵引,挪腾着脚步进了屋里,声音虽轻,却透着股颓意,“你何苦那般自证?”
门闩落下,宋三回身看向这位不大高兴的少爷,歪了歪脑袋,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哪般?”
吃糖丸啊?
“俞七本就对我放心不下,我方才若不在他面前吃下化尸丸,又怎能取得他的信任?”宋三伸手在顾大少爷的肩上悬定,将落未落,俄而,“噗嗤”一笑,“我吃糖丸你委屈什么?”
五指落下,轻拍了拍。
“好啦好啦,再有下回,我便给你吃。”她笑得不怀好意,“别人想吃还没有呢,宋三牌化尸丸,独此一家。”
这人……
顾连舟只觉心头遭人挠了一把,一股火辣辣的痛感在他摸不着、触不到的地方作祟。
他今夜,许是叫师兄大胆的举动吓到了。
亦或是,像担忧师父的病体一般,忧心师兄胡乱吃药的不明后果。
他的师兄,行事无拘,与他以往所见的人都不一样,叫他捉摸不清。
这让他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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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东方,光芒万丈。
宋三在俞七凄惨的嚎叫声中悠悠睁开双眼,慢慢掀开被子,趿拉着鞋子走向门边,卸下门闩,拿着牙杯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