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一直这幅模样就好了,云湄暗暗祈祷,人畜无害的翩翩公子,自己陪伴他平平安安出门,全须全尾回来。
“看什么?”高翊忽的转头,目光和云湄撞个正着。
他看着云湄嘴角含笑,神情似乎一个极度兴奋的厨娘,刚刚抓着米缸里偷吃大米的老鼠,满是得意和爽利。
云湄的脸瞬间红绯,随即意识到,他根本就知道她在看他!
让他得意洋洋,让他爽到心花怒放,如此以后某刻他生出利用她抛弃她放弃她的念头时,会不会有一丝不舍,会不会犹豫一息而改变主意?
云湄几乎没有多想,迎着高翊的目光脱口而出:“看我夫君郎艳独绝。”
说出来这句话时云湄舌头还是有点儿打结的,太羞耻了。虽然昨晚已经在他面前表了忠心,生死都要做他家的人,但“夫君”二字还是太僭越了。
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个称呼而已,说了少不了银子掉不了肉,这么短的时间不给他下重药,他随时改主意卖了云湄时,云湄喊他老祖宗都晚了。
高翊耳朵都红了,他以为可以逗趣云湄,她定会含羞带怯躲闪,实在没想到她如此直白,好像倒反天罡他成了那个被调戏的小媳妇。
偏偏云湄还看着他,一点没躲闪的意思。再看下去,他的脸比她的还要红了。
“不许看。”高翊低低斥了一声。
云湄应声转过脸,唰一下拉开她身侧的车帘,手肘搭在窗框上,脸都快探出车窗外了。
那姿势,就是眼角余光都看不到车厢里一丝一毫。
风吹在云湄脸上,她凉快了许多。
云湄舔了舔唇,火烫的温度。
真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我夫君郎艳独绝”这句话杀伤力如重锤,狠狠敲击在云湄心上,她的心“咚咚”的响,那声音大得她都担心“晏琅”听到。
没关系,多练练,熟能生巧,以后便不会如此羞涩了。而且,效果似乎还不错,他只是让自己别再看他,没说不该说。
这会儿说不定美滋滋回味呢。
云湄看看马车前后的骑兵,威风凛凛的铁骑提醒着她,身后马车里的人绝不是表面那样的温润和善。
她给自己鼓劲,在娘面前在叔叔婶婶面前不是挺能说么,把“晏琅”当根何首乌好了,他那块头精壮结实,和何首乌没两样。
车厢内高翊脸色恢复如常,他的目光被云湄牵引。
她舔了舔唇,她四处张望,她脸上红绯渐渐淡去,她拢了拢乱飞的发丝……可她就是不转身,余光都不往车厢里扫一眼。
他等了一会儿,云湄仍然没有动静,像根藤蔓似的,趴在车窗上一动不动。
自己吓着她了?高翊仔细回忆了刚刚说话的语气,嗯,好像是第一次那样和她说话,确实有点点严厉。
但她也确实豪勇,和自己想的完全迥异。
就——还挺好。
高翊不想云湄大敞着小脸,大剌剌被骑兵们看到,更不想对着她的背影,孤单单地胡思乱想。
“这一路你都保持这个姿势吗?”
“哦,”云湄慢慢退了回来,又像刚刚钻进马车那会儿正襟危坐,只是脸微微侧向窗外,目光绝不试图往高翊这边扫一眼。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云湄有问有答,发了会呆开始扣衣袖边的云纹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