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舟脚步顿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一秒,巨大的脱力感袭来,俞盼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朝沈砚舟的方向伸出手,却什么也没碰到,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好像看见沈砚舟朝他跑来,嘴里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
俞盼是被轻轻的摇晃弄醒的。
他睁开眼,看见沈砚舟的脸就在眼前,眉头皱得死紧,嘴唇动得很急,像是在说什么,可周围静得可怕。
这是一种对俞盼来说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他眨了眨眼,看见沈砚舟的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眼神里满是担忧。
俞盼冲沈砚舟扯了扯嘴角,慢吞吞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摇了摇头。
沈砚舟僵了一瞬,他看懂了俞盼的意思,没再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俞盼。
沈砚舟的怀抱一如既往地暖和,俞盼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满足地叹了口气。
他能感觉到沈砚舟的心跳,沉稳有力,一下一下地跳动,像在说“我在”。
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洇湿了沈砚舟的衣衫。俞盼想,听不见也没关系,只要沈砚舟在就好。
沈砚舟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水退下去的第三天,太阳把街道晒得冒白烟。空气中除了黄泥味,又多了股消毒水的刺鼻味儿。
镇长扛着喇叭,沿着街面一圈圈地转。
“严禁直接饮用生水!井水河水自来水都得烧开了喝!”
“不准吃被淹死的鸡鸭鹅猪尸体!”
“被淹过的大米晒干了也不能吃!”
俞盼体质一向差,在经历了这么一次大起大落后,前两天还好好的,睡了个午觉起来就开始发热。
沈砚舟在发现后立马背着他去卫生所。
俞盼趴在他的背上,手环得紧紧的,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晕乎乎地睁着眼。
听不见后,俞盼更依赖眼睛了。
卫生所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队,大多是小孩老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看见大夫吓哭了,哭声一个传十个。
沈砚舟背着俞盼排在队尾,他低头看了眼趴在肩上的人。俞盼眼睛半睁着,怎么也不肯闭上,脸色比刚才更红了。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俞盼的脸,轻声说,“忍忍,快到了。”
话一出口才想起俞盼听不见,于是沈砚舟便改用手指在他手背上敲了两下。
这是他俩以前定的暗号,一下代表‘知道了’,两下代表‘等等’。
俞盼动了动手指,表示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