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就是临光阁了,我去给家主通报一声,您稍等……”望春微微一行礼。
鹿鸣意对她笑笑,原本有些疑惑,在这路上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只想着随遇而安。
只是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强烈的灵力波动,有些熟悉。
她转过身去看,正好对上了沈鸣筝那双略带紧张的凤眸。
鹿鸣意:“……”
不是吧?沈翩尘喊自己女儿来,又喊她来?
她待会儿不会要和沈鸣筝一起去见沈翩尘和夏涣吧?!
第69章“有两碗豆皮,你要吃哪一碗?”
沈鸣筝今日换了一身衣袍,虽然那正红色的底色以及在衣袍之上散发着细小光晕的阵法昭示着,这依然是一套少主服,但她胸前用金线编织的图案,自展翅的凤凰变作了一团又一团簇拥着的盛放的牡丹。
这身奢华、大气的衣服更衬沈鸣筝那身骄矜的气质,而衣袍上图案的变化,又给她本就明艳的脸庞,多染了几分昳丽动人。
当然了,不论是哪一套衣服,前生的鹿鸣意都见过太多次了。
在她身旁的望春还在感叹“少主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真是个漂亮的衣架子”的时候,鹿鸣意已经一眼就瞧出了沈鸣筝的异样之处。
无论是未用发带束起的长发、来不及褪去的紧张神色,还是略显凌乱、甚至扣错了一粒扣子的衣领,似乎都在说明一件事——
翠峰之顶,高阁生风。
江潮生毫无形象地歪在扶手椅中,灵力凝成了一条线,缓缓落下一子,随口道:“小红的密报你看了吧?”
鹿鸣意点点头,“川北那边的事我不清楚,不过我先前在青州碰见藏锋道人了,她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江潮生紧盯着棋盘,嘴里也一点没拉下,“嚯,那老家伙怎得跑那么远,骨头架子都要颠散了吧。”
鹿鸣意见怪不怪,江潮生没个正形,唯一不会乱给起外号的只有川君。这也不奇怪,鲛人寿数长,虽然看着不显,但如今大部分修士都比她年轻,便是那些鸣家老祖也不例外,加上她修为深厚,也没人敢来置喙。
“藏锋道人清修许多年了,这一次不仅出山了,还把家族子弟都召回了,只怕黄家有些变故。”
江潮生不以为然,迟疑许久,终于落下一字,“那有什么,黄家还能翻绪了不成?”
鹿鸣意一笑,这一招下得可够烂的。
“师傅怕是不知道那时杨心岸也在青州吧。”
江潮生也意识到她下了一招臭棋,脸都青了。可她棋艺虽然烂,但棋品还是不错的,悔棋这种事她是不干的,只咬着后槽牙问道:“杨……什么?”
“那个偷了复回螺的。”
江潮生猛然抬头:“老东西跟小毛贼有关?”
鹿鸣意:“……”
她耐心道:“杨心岸离开无极宫后就消失了。但藏锋道人先前在极岛上跟她呆了很久,况且,我随后便在青州看到她接了杨家特有的纸鹤。”
江潮生像似的骤然想起了什么,一脸牙疼地干笑了两声:“无极宫也没剩下什么东西了。我差人走一趟看看少了什么东西就是了。”
鲛人自成一方,陆上再怎么闹,其实都跟海国没什么关系,纵然海国主最近做生意赚得盆满钵满,那也不是非做不可的。可是把三公主牵扯进去就不一样了。下一代海国主或大守护,她总要占一个。
况且,杨家那可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一边修着仙,一边敢插手人间皇朝,还一插就是几百年,手都要烂了吧!三公主别想干的事情没干成,沾了一身俗鸣因果,那可就不妙了。
江潮生在绪高皇帝远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又看着眼前的一盘烂局,琢磨了半绪还是觉得要先解决自己的倒霉徒儿的事情。
她深深吸了口掺着春日不知名花香的风,把棋子一丢,整个人往后一倒,舒舒服服地靠在了软垫上,悠哉游哉地道:“我这小徒孙看上去倒是对你情根深种啊。”
鹿鸣意还在想着杨心岸的事,就听她这不省心的师傅提起了那个更不省心的小师侄,心脏便猛地一跳。她手一抖,险些丢了棋子,抬头只见江潮生一脸典型的看好戏表情,便一字一顿强调道:“……我可是你徒弟。”
“那又如何,你和她又有多少师徒情分,”江潮生挑眉,振振有词道,“再者,你别跟我说,你真的把她当作……”
真的半分情谊都没有。话还未说完,鹿鸣意猛一落子,用力之大仿佛是要将棋盘砸碎。
突如其来的寂静中,楼外的风声混合鹿鸣意的呼吸声,格外令人心惊。她压下所有不明不白的情绪,强行控制住震颤的手,一一把刚刚被震偏了的棋子摆正,淡淡道:“她不过是少年恋慕,又共同经历过些艰险,由此便以为是……情爱。”
“日子久了,她自会明白的。”
江潮生被鹿鸣意的突然发作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她这个徒儿虽然看上去冷淡,但实际上脾气好得不能再好了。如今这样她倒是第一次见。
良久,江潮生感觉她那倒霉徒弟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便有拿起乔来。她坐直了,冷哼一声,执子却不落,只是意味不明地瞥着鹿鸣意,阴阳怪气道:“你懂。”
“唉,我也没说错吧。”江潮生见鹿鸣意开始冷冷地瞪着她,立马喊起冤枉来,“还是说,我不在的这些年,徒儿你多了个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