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她的手按在伤疤上:“令尊这一箭,本该射穿我的咽喉。”
窗外传来羽林卫换岗的号令,沈青黛咬破他手腕,就着鲜血在囚衣写下密报。
当裴惊竹的唇覆上她颈侧伤痕时,暗格里弹出的机括已将血书传往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的古钟在子夜自鸣。
沈青黛跟着净明法师踏入地宫,看见先帝灵位前供着的不是牌位,而是半卷《女诫》。
泛黄的纸页间,她生母与裴母的批注如刀剑相击:
“女德在柔”旁朱批:“柔能克刚,治水同理”。
“无才便是德”侧墨书:“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当沈青黛掀开经幡后的暗门,十万石私盐正堆砌成山。
盐袋上的徽记让她浑身发冷——莲花纹中藏着沈氏宗族的暗码,而封口处盖着东宫詹事府的赤漆印。
……
沈青黛指尖拂过《营造法式》残卷,忽觉某页厚度有异。
羊皮纸夹层中滑出半片青瓷,裂纹恰好拼成滹沱河支流图。
裴惊竹执灯走近时,她故意将茶汤泼在瓷片:“首辅大人可知,定窑冰裂纹需用七年陈醋浸染方能显形?”
烛火跃动间,瓷片裂缝渗出暗红——是朱砂混着铁锈的痕迹。
裴惊竹瞳孔微缩,这是他母亲悬梁那日摔碎的缠枝莲纹盏。
“令堂当年主持修堤,却在工程图里暗藏治铜配方。”
她将瓷片对准月光,河脉纹路瞬间化作冶铁作坊分布图,“沈氏宗族私开铁矿的罪证,原来早在十五年前就被裴夫人烙在瓷器中。”
阁外传来国子监学生的喧哗,秋试改制派的《百工十问》正被撕成碎片漫天飞舞。
雨打窗棂声中,裴惊竹落子的手悬在半空。
沈青黛的白子截断黑棋大龙,却故意留出东南角活眼:“大人这招弃车保帅,像极了当年放任我父亲顶罪。”
棋枰突然倾斜,黑子哗啦啦滚进暗格。
裴惊竹扳动机关,露出底层泛黄的河工银调度册:“沈侍郎当年在滹沱河堤填入三百斤铁蒺藜,你真以为是为防洪?”
他指尖点在某行小字:“建宁七年三月初七,购狼牙箭五千支——正是漠北刺客袭击东宫那日。”
沈青黛攥着父亲遗留的铜鱼符,冰凉纹路刺进掌心。
鱼符内侧的磨损痕迹,竟与工部银库钥匙完全吻合。
……
五更天的露水沾湿考生名录,沈青黛忽将朱砂笔掷向名册。
殷红在“滁州张怀远”处晕开,墨迹下赫然显出水纹暗记——与瓷片上的滹沱河图如出一辙。
“好个寒门才子!”
她撕开考生衣襟,露出肩头黥刑烙印,“三年前因私采铁矿流放的囚徒,如今竟能拿着太原王氏的保书参考?”
贡院鼓声骤停。
裴惊竹率金吾卫破门而入时,那考生已咬碎毒囊。
沈青黛抢先掰开他手掌,掌纹里嵌着半枚莲花印——与沈氏宗祠祭器底部的印记严丝合缝。
更漏将尽时,沈青黛用银簪挑开证物荷包的夹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