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珏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有人在意。
她问他是不是又要去做危险的事,去哪、做什么,能不能与她说一声。沈朝珏被问的多了,有些不耐,让她别再过问。
鱼徽玉和她阿娘一样,大雪里去寺庙祈福,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安康乐。
“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她问他,声音平静的像秋日湖水,有些凉意。
“我与舅舅说好了,我死了,他送会你回京。”
她又哭了。
沈朝珏想,她这么爱他,现如今怎么可能真对他一点情谊都没有。
手掌的伤被重新包扎妥当,伤口没有那么痛了,取而代之的感受是女子的指尖很柔软,还没认真感受,那须臾的触感消失不见。
沈朝珏看鱼徽玉眼睛,那双眸子安静无波,他在想,她的眼睛好美。
这样好看的眼睛,不应该总是流泪。
“回去不要沾水。”鱼徽玉语气没有起伏。
若是换成别人,她也会这般提醒帮助,鱼徽玉做不到那么狠绝,不论是对谁。
“好。”沈朝珏轻声应道。
他停在原地,看着鱼徽玉离去,手指摩挲着纱布,上面似乎还余有轻柔的温度。
鱼徽玉回到院中,却见小灵迎出来,对着她使眼色。
鱼徽玉眯眼不解,茫然问,“小灵,怎么了?”
她一开口,屋内就传来冰冷的声音。
“进来。”
是鱼倾衍。
小灵叹了口气,小声对鱼徽玉道,“长公子来了,脸色不太好”
鱼徽玉心头一滞,莫不是因为她擅闯书房的事来问罪了。
她慢下步伐,深吸口气,踏进屋内。
屋内侍从全数低着头,面如冠玉的青年抿了口茶,目光淡淡落在门口的女娘身上。
“今日午膳,为兄为你备了座位,你为何不坐?当真想做世子妃?你可知王公皇室的夫人不是那么好做的。”鱼倾衍道。
竟是为了她今日坐在霍琦身侧的事,那时鱼徽玉并未多想,只是不愿选择沈朝珏和鱼倾衍,何况她和霍琦是友人。
“我没想过做什么世子妃。”鱼徽玉道,她怎么不知王公皇室的夫人不是那么好做,霍琦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她是知道的。
“望你当真没有这个念头,你且看他父亲是如何对待他母亲的?今日你是没有看到,他在擂台上是如何对待那些上台之人。”鱼倾衍道。
“你当初为何赞同父亲要我嫁给霍琦?现在又假惺惺说这些作甚?”当初父亲要她嫁给霍琦,两位兄长都没有意见,他们对她嫁给哪家大族公子都没意见,唯独对沈朝珏颇为不满。
他们是真的不满沈朝珏吗?还是不满她有自己的选择,做出忤逆父兄的事?
“我当时又不知王府那些事,现在知晓,怎能看你误入歧途。”
“若我真嫁到定西王府,有王府扶持,岂不是能保你仕途平坦。”鱼徽玉冷冷道,他总是摆出一副为她好的模样来说教,还要她领情。
忽而清响,玉瓷杯摔地,瓷片四飞,清茶在地面晕开。侍从们吓得把头更低,何时见过长公子动这么大怒气,就连当初被徐氏送来退婚书羞辱都漠然自若。
案边青年冷笑一声,“笑话,我侯府几时需要靠嫁女求荣?”
鱼徽玉亦是被吓到了,她不过是说了两句话,未料鱼倾衍会这般愠怒。
鱼倾衍不欲多留,临走前过鱼徽玉身侧,留下一句,“做世子妃,你想都别想。”
鱼徽玉并未放在心上,她本来就没想过做世子妃,不止是世子妃,她还未想过与沈朝珏和好。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鱼倾衍的猜测。
看来他真是从来没有了解过她,或者是他不了解女子,说的全非鱼徽玉心中所想。
陆晚亭安居在了京中,鱼徽玉隔日去看她,她面色总是苍白,不禁让人担心。
有几次,鱼徽玉在陆晚亭居所附近看到过鬼鬼祟祟的黑影,每次她一靠近,那黑影便一晃眼不见了。
陆晚亭不常出门走动,但也对京中开设女学的消息有所耳闻,她问鱼徽玉,“那女学招人可有什么要求,是谁都可以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