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夫人语气轻柔但很沉稳,她家情况最简单,黄总兵父亲过世,家里只有一个老母和幼子,一家三口并无其他闲人。
黄夫人虽然明白这是眼下稍纵即逝的出城机会,但她是总兵官的夫人,顾虑的自然比樊夫人更多。
毕竟自家官人并没来信通知,贸然领着家眷们出城回旅顺,万一最后登州城无恙,这不是给官人添堵吗?
“黄夫人!卑职明白您的顾虑,但卑职可以拿项上人头担保,这登州城必破!”
秦逸知道此时必须坚定黄夫人的意志,开玩笑呢?总兵官老母、夫人和幼子,要是陷落在登州城。
不说孔有德、耿仲明押着她们去威胁黄总兵,就算是凌辱致死,也是黄总兵不能承受之痛。
“夫人你有没有想过?耿仲明必叛,也一定会勾结叛军献城,夫人和尊堂及小公子,要是不幸落在叛军手里……”
秦逸描述的惨事并不是随口就来,黄夫人神情一紧,脸色都白了。
紧紧握着身旁站立的樊夫人手臂。
和被叛军当成人质威胁黄总兵相比,提前出城去旅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依秦哨长的意思,菊姐,就这么定了,谁家有风言风语,就说是我的意思!”
“是!夫人!”
黄夫人下定了决心,也就不再犹豫,强挤着笑意对秦逸点点头。
“秦哨长,你很不错!”
“夫人过誉,卑职愚者一得,都是樊将军栽培!”
樊夫人眼角的笑意都忍不住了,看向秦逸的眼神更多了三分欣慰。
“逸哥儿,回房休息吧!俺跟夫人说会儿话”。
“是!夫人!小的告退!”
秦逸耳朵多尖,离开客厅时,听到黄夫人愤愤的声音。
“沈家那个狐媚子据说天香国色,这次我倒要去见识见识!”
“呵忒!这沈市侩也太不知廉耻,一女配三夫……”
好吧!秦逸忍着笑,赶紧快步离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两个夫人说的沈市侩,就是如今东江外戚派的“扛把子”沈世魁。
江湖人称“沈太爷”,本是辽东小商人出身。
据说他家“有女绝色”“宠冠一时”,也有传言是他花重金买的“扬州瘦马”。
先嫁给毛帅做妾、然后是刘兴治、最后是新总兵官黄龙。
不谈政治联姻的效果,就说后面两人都没拒绝,纳入房中,可想而知这沈家女子,必然有其独到的魅力。
当然!秦逸对这些古人的闺中密事毫无兴趣。
回客房后掩紧门,立马换上紧身的黑色夜行服,沉重结实的皮靴也脱掉,换上布面的薄底快靴。
黑色行缠(绑腿)细细在小腿绑紧,锋利的匕首在烛火上熏黑,插入靴侧的皮鞘。
今晚“办事”他没打算大开杀戒,但也不会把自己陷入险地。
所以“一击就灵”的主兵器,是一把木柄铁榔头,插在后腰。
这玩意用来砸光头,绝对一砸一个不吱声?
蒙脸的黑布不急套好,特制的薄鹿皮手套戴上,再披上厚实的棉袄。
秦逸已经准备就绪,推门而出,跟门子老仆说笑间打了声招呼。
离开樊府后,身影在暗夜里一闪即逝。
时间不长,白日里花高价租下的单进小院,亮起了烛光。
院里一架形制怪模怪样的木轮车,还散发着刨木香气。
“月黑风高夜,爷们发财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