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某次产检的时候,冯芸曾告诉医生自己可能有焦虑症。莫非她的病情已严重到了要吃药控制的程度?
他顾不上消化这些疑问,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她病情严重,那么在抚养权的争夺上是不是就不占优势了?想到这里,第三计的内容越来越清晰。
他对抚养权并无执念,本来也不喜欢带孩子,他要孩子纯粹是为了圆母亲的梦。但他可以断定,冯芸对抚养权志在必得,她是舍不得孩子的,一定会为了孩子的抚养权,让渡经济利益。
想到这里,他觉得修改离婚协议的事,十拿九稳。
虽然母亲给他的命令是追回冯芸,但他给自己设定的目标是尽可能多地追回财产。
去产检的路上,杨砾心情舒畅。冯芸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心想准没好事。
她猛地想起昨天藏药盒时,他疑心重重的打量——难道他知道什么了?
近两次产检,因为要向产科医生反馈服药后的情况,她每次都让他在外面等着,不想让他听到。不承想,千防万防还是出了纰漏。
这下好了,他定会拿这个大做文章。
“一会检查完了,咱们聊聊。”杨砾发话了。
“聊什么?”
“离婚协议。我觉得很不公平。”
不公平?他有什么资格觉得不公平?莫非想借离婚捞一把?脸可真大。冯芸心中唾弃道。
检查结束后,两人来到咖啡厅。
杨砾拿出一张纸,上面罗列了他的三点质疑:关于夫妻共同财产、关于她和谭铭之的关系、关于抚养权。
他有条不紊地逐条提出自己的主张,每一条都那么现实、冷酷,毫不留情。离婚越来越像一场法律程序,或许它本身就是。
当她提出让杨砾净身出户的时候,多少有些耍脾气的成分,虽然出轨的他的确罪有应得。可杨砾的反制主张却刀刀见血,什么尊严、情分,都不要了。
离婚见人品。她原以为杨砾的缺点仅限于懒惰、怕吃苦、心无大志,后来又见识了他的暴力倾向、唯母命是从、对婚姻不忠,而现在,他在她眼里俨然是一个贪财、残忍,不择手段的恶棍。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无辜的人。谭铭之和我只是朋友,经得起任何调查,请你不要往他身上泼脏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哼,这么护着他?那就拿出实际行动吧。”
杨砾留下那张纸,起身离去。
冯芸想起曾榕的话:“办理离婚手续是法律行为,你真正需要的是精神上的解脱。”
杨砾已将离婚当成一场官司去对待,而她还有一只脚留在情分的泥潭里。
对敌人心慈手软,便是对自己残酷。她意识到,必须在精神上将杨砾当作前夫看待。若再念及旧情,只会被他击败。
鉴于二人目前还未正式办理手续,她在心中姑且将他称为“准前夫”。
冯芸独自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像是失去了思考的力量,脑子里空空的。满屋子咖啡气味,提神却不醒脑。她急需有人来帮忙厘清思路。
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他透过落地窗看到冯芸,朝她招招手。
“路上塞车,耽误了一会儿。”谭铭之放下提包,坐在冯芸对面。
他的手上还残留着粉笔灰,袖口也沾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