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绿林惯例,见血分三成利。”赵奇随手捏一颗绿豆。
“你这车统共掺了二十八斤砂砾。”他靴尖挑起滚到脚边的金砂粒。
“但冲着这三钱赤金的添头,我出双倍买七十二车的窟窿货。”
掌柜浑浊的眼珠蓦地瞪圆。
寻常客商计较成色已算精明,此人竟连夹带金砂的数量都估算得如此精确!
红梅垂眸掩去笑意。
这几日她随主子来到云州,连御史大夫都敢拿捏。
区区一个有流寇背景的掌柜而已。
“板车轱辘的凹纹里积着云州红土。”红葱指甲捏住粒金砂举到阳光里,红梅眼尾的胭脂痕恍若滴血,“大人要的是卖豆人背后的越岭商道吧?”
赵奇但笑不语。
商队走西口必经的黄山谷地,正是从云州私运铁矿的要冲。
这些掺金的豆粒,正是往来商贾打点关卡的证据链。
米氏商会怎会不考虑茶马古道上枝枝蔓蔓的耳目?
赵奇以后将玻璃卖出水晶的价位,也是要跟这些人打交道呢。
这时候,粮铺后门有六个汉子推着几辆独轮车走了进来。
“古法‘络车’的工字轮,这工艺早该绝了!”红梅有些吃惊。
她能从这独轮车中,嗅到一缕浮动的沉水香。
那独轮车的轮轴,分明是前朝水师战船的龙骨余料!
这流寇怕不是还牵扯到其他事情上来呢。
赵奇一步挡在她的面前:
“我们是来买豆子的。”
“别的事情我们不管。”
红梅慌忙垂首,耳后碎发间却渗出薄汗。她在记轮轴的斜孔数。
那跟大周军械监制式驽机的配套零件很像!
“掌柜的,这银票你收吧?”
赵奇从胸怀之中掏出一叠银票,从中抽取了一张递给了掌柜。
掌柜看到那银票上的金蟾标识,顿时一惊。
这种规制的银票,只有官老爷才使用。
寻常百姓、商户哪里接触得到。
“原来是官面的人呀。”
掌柜挤出笑容:“区区赤金豆子,大人拿去就拿去了。”
“不知道大人有什么路子,我们也能吃点残羹剩饭呀?”
赵奇一听就明白了。
这掌柜以为自己是官府里面的人,用来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呢。
“白瓷你知道吗?”赵奇忽然问道。
“你是说……您有买卖白瓷的路子?”掌柜眼睛一亮,对赵奇的称呼都改变了。
“某听说在幽州、雍州有一些白皙如玉,精美如雪的瓷器售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