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死了,消散了,谢裳溟清静自在。
“给我生个孩子。”他说。
林梧逸端起茶盏,砸到了谢裳溟脚边,叫谢裳溟痴痴颠颠地笑起来。
“这句话,我阿娘对侍卫说过。”谢裳溟道,“侍卫说,他是男人,生不了孩子。”
“阿娘很难过,觉得不公平。她作为妃嫔,不敢怀孕,而这侍卫,给不了她一个孩子。”
“好像有了孩子,所有的爱恨都有了终结。”谢裳溟道,“如果你能给我阿娘得不到的,我放过你,不再找你的麻烦。你的阿弟阿妹我想法子保护。林梧逸,你能吗。”
谢裳溟的眼里满是血丝。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吗。他阿娘的祭日?
他在跟谁告白。
又在跟谁求助。
林梧逸笑了起来:“真可爱。”
他没有嘲讽眼前这个人,他只是看着他笑。但相比言语的讥讽,他这样的回答,好像令谢裳溟更疯癫了。
一个人掏心掏肺,另一个人只管吃(都掏出来了),吃得乐哉哉。
对于恶人,享受他的痛苦,林梧逸毫无负担。
谢裳溟又开始吃起来。
林梧逸忧心他掀桌子,谢裳溟不但不掀,还叫人上更多酒菜。
林梧逸等在他的对面,看着谢裳溟吃啊吃,一直吃,好像要把掏出去的吃回来。
吃得并不快乐的模样,真是浪费食粮。
林梧逸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品。
埋下恶,开出苦果。畸形扭曲之人,也配求爱吗。
谢裳溟吃到干呕才停下,用帕子慢条斯理擦嘴,他道:“你还不知道吧,这世上最恨你的……”
皇后姓柳,柳鸿祯。
谢裳溟擦净嘴:“不是宫里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第一个杀你的,恰恰是你的母亲。”谢裳溟轻描淡写,“柳皇后让人从宫外抱来一个男孩,免得掐死了亲生的儿子没法交代。”
“才生产,力气弱,没掐死。让心腹抱走扔了。心腹不忍心,你才活了下来。”
“你来到这个世界,没有谁期待。只有你死了,你阿娘才快乐。”谢裳溟说着扎心的话,却见对面的公主殿下,神色如常,自自在在饮着酒。
他笑:“也是,都没见过的人,你怎么会伤心呢。”
林梧逸长睫颤了下。
谢裳溟道:“如果你有心,就该剜了血肉还给你母亲。削成一具骷髅,再也不欠她的。”
“可你什么都不做,你只是说,人各有命。命是什么,命又算什么。”
小时候,谢裳溟喜欢每一朵花,花落了他掉眼泪,宫里的人说他是怪胎,母亲也不喜欢他这样。
谢裳溟不改。六弟烧蚂蚁窝;捉小鱼削鱼鳍,刮鱼鳞,刮完了放水缸里养;捉蜻蜓把翅膀掰了,系住尾巴养,好几次直接勒断了。
谢裳溟看到了,捉住六弟打,不准六弟这么做。六弟哭了,他又抓起六弟的手打自己,让六弟别哭。